推我入海·原神赛提短篇合集_霜冻海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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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冻海港 (第2/7页)

层硬壳,更黯淡平滑也更波澜不惊。

    转折出现在高三的早春,赛诺第一次见到提纳里的那一天。提纳里大他四岁,当时还是师范学校的在读大学生。出差开会的化学老师因为突发的疫病被困在了省城,没人愿意在这个焦头烂额的节骨眼接班,化学老师力排众议,向教务处介绍了相识的提纳里来代班,这才给了赛诺遇见提纳里的机遇。

    晨读结束后的课间,高三学生们不是争分夺秒去解手打水,就是像鸵鸟一样伏在桌案,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那一天的赛诺属于后者。在第一节正课的铃声打响之时,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看到教室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陌生身影。

    然后,极为突兀地,赛诺意识到——原来有人能把普通的白T穿成亮色,原来横幅是鲜红色的、木门是深蓝色的、黑板是墨绿色的、课桌是暖棕色的,原来他的世界是多彩绚烂的。

    成年人往往会对少年时代的懵懂爱恋嗤之以鼻。你才多大,你懂什么爱,你能确定自己真的喜欢这个人吗,你考虑过爱这个字眼肩负着多么沉重的责任吗,你有什么资格去言爱?

    可是、可是,在青春的时候,也只有在青春的时候——可以不去计较过去、现在或未来,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所有的赤诚与疯狂,可以毫不犹豫地剖开胸腔捧上热忱又纯粹的真心,任由血液滴滴答答地从指缝里淌下来,恨与爱都恣意潇洒。

    他到底是因为哪个明确的瞬间喜欢上提纳里的?是他眉眼弯弯璨如日光,是他穿着白T干净如一块水晶,还是他纤瘦的腰线会因为衣物褶皱折叠出小小的凹陷?时过境迁,初见的这一幕却历久弥新,全部细节都被时间施加了朦胧暧昧的滤镜,当时的情愫也有如刚从枝头撷下的新鲜果实,氤氲开少年时代特有的青葱气息。即便时隔多年,赛诺自己也还是无法对这个问题给出解答。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爱上提纳里,只用了提纳里迈上讲台的这短短二十九秒。

    “你就是这个班的化学课代表?你叫赛诺,是吗?”提纳里低头翻阅着花名册,倏尔笑出声来的时候,额前那抹绿色的挑染就跟着他的动作轻快地晃动起来,像阳春三月里缀在枝条上的柳叶,“我知道你,五校联考的第一名。化学老师特别跟我提到你,说你很有实力,做事也很可靠,什么问题都能找你帮忙。”

    提纳里本来就肤色偏白,太阳又把他的轮廓加以额外的镀金,好像只要这光影再强烈一些,就能在提亮的区域飞溅出一串耀眼的花火。一小片薄薄的阳光穿过教室的窗玻璃停在他的睫毛上,伴着他眨眼的频率和谐地摇晃,像是在轻轻翕动翅膀的秋日蝴蝶。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赛诺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并且以后也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人了。

    “是我,老师。”朗声应答的时候,赛诺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比起丰富的表情变化,赛诺更稔于以扼要的语言引导他人跟上自己的思维节奏,对话总是精简得类似某种审讯记录。加上垂落额前的刘海掩去了他的大半眉眼,人们常常会认为赛诺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面派,而忽略他有着一双怎样热忱又透亮的眼睛。

    所以,在提纳里察觉到这一点笑意的时候,就像是看见凛冬腊月里的冰原裂开了一条缝。于是,眼前的这个人、这副图景,一下子变得鲜活而生动起来。他听见更深的冰层之下传出春日复苏的声音,听见穿梭过旷野的流云唱着欢快的歌,听见熬过严寒的鸟雀正在迫切地啁啾啼鸣。零星的碎冰随着解冻的溪流一路奔涌向前,被烫得发白的阳光映得如同星辰的碎屑。自由的风与金灿灿的报春花相拥问好,也淘气地将游人的发丝揉得乱七八糟。早春的新芽泛着稚嫩的鹅黄色,一落脚便沾了满鞋底湿润的葱茏气息。

    天知道这番对话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可是,注视着对方越发上挑的嘴角,提纳里竟然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他在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就是那个破冰人。

    2.

    抵达摩尔曼斯克的时候,天幕已经被拉黑。向导丹尼尔先生早就守在到达口等候,热切地领着我们来到他的民宿,进行了一番细致的介绍:一楼是餐厅、会客室和书房,我和提纳里的卧室分别位于二楼的两头,共用一个洗浴间。他在书房的展览柜前停留了许久,自豪地向我们展示每一个相框承载的回忆:这条金枪鱼需要三个成年男性才能合力抬起,那只龙虾的触手就有人小臂粗……英雄主义并非是俄罗斯人的专属,当惊奇刺激的冒险经历从密密格子里隔着漫长时光回望时,没有谁能够不为之热血沸腾。

    在这之后没多久,他又邀请我们去往附近的船上餐厅共进晚餐。我并不能很好地适应带着当地口音的英语,一时难以消化这番连轴转的参观之旅,但盛情难却,只得应允。

    餐厅的前身是一艘上世纪的驳船,马达早被拆卸,铁皮业已生锈,然而当夜晚的彩灯亮起时,它依然像一艘正值年少的、能够乘风破浪驶向银汉星河的船。船舱的内部是很有年代感的艺术风格,单是坐在窗边看垂下的灯串明明灭灭,就忍不住想象起满载而归的水手们抱着战利品载歌载舞的场景。

    “游客还是太少了,没有那种氛围。”丹尼尔先生不无遗憾地说,“你们知道,现在并不是游览摩尔曼斯克的最佳时期。”

    诚如他所言,摩尔曼斯克往往会在冬季迎来它的客流高峰。它以长达半年的极光观测期享誉旅游行业,世界各地的人们会慕名前来入住玻璃小屋,跟随着追光猎人的指引捕获天际的耀眼极光。然而现在已经入春了。入夜后的摩尔曼斯克没有脚步声,没有市集的喧哗。大大小小的木屋亮着明明灭灭的暖黄灯光,在只剩呓语的黑夜里恒久静默下去,好像整片雪原都是我们的。

    辛辣的威士忌呛进喉咙时,我才敢借着这个由头去看提纳里,却发现他好像一直认真地注视着我。他单手托腮,眼尾弯起一个多情的弧度,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积了一层浅浅的笑,温和、妥帖,像林间透过树叶落下来的和煦阳光,是他独有的恰到好处的暖意。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遥遥一碰,我却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慌乱地撇过了脸。大抵是烈酒的度数难以承受,又或是英雄主义的诗篇唤起了血液的潮涌,余光处的提纳里也在此时别过了头,侧脸比饮酒之前还要红。

    欢迎晚宴落幕,回到住处时已经将近凌晨。敞开的包裹还没来得及整理,四散的行李箱泛滥成一片兵荒马乱的海洋,我们站在行李箱的两侧,像是站在大洋两端的海岸线之后,翻动行李的声音响成一片浪花拍岸的细碎声响,而我们任由细浪没过脚踝,默契地无言相对。

    其实我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从容。往事轰轰烈烈地将我席卷,或清晰或模糊的片段都定格为一张薄薄相片,飞快地朝我扑面而来,锐利的边缘险些在我周身划开千万道血痕,而我甚至没有直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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