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和二代_第五十四章 宁可信其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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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宁可信其有。 (第1/1页)

    第五十四章

    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会因为谈衍几句半真半假的心里话,就感动得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祭给对方的傻瓜了。谈衍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真心的人,可他的真心太难以捉摸,他自问没有足以洞察的七窍玲珑心,更何况,他现在过了今天没明天,哪还有时间、还有精力去和谈衍搞什么风花雪月?

    小小的癌细胞就像是一座快要把他压垮的大山,现在他活着的每一个瞬间,背后都盘旋着死亡的阴影。他不想自怨自艾,只是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一定不会再选择这样过一生。他不会再去痴心妄想,挣扎着、徒劳地,妄图挣脱与生俱来的泥沼,他一定把自己藏在谁都看不见、谁都找不到的阴暗角落,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走向生命的尽头。

    谈衍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这让他的心情很复杂。于情于理,只要他还想活下去,就离不开谈衍。别说什么钱买不来生命买不来健康,多在医院待两天,就知道很多好用的药只有在特需部才能用上。他知道有谈衍为他解决这一切难题,他无论如何都该心怀感激,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这是谈衍欠他的,谈衍现在不过是在还债,可如果真的只是在还债又怎么用的着这样体贴周到?可要他就这么和谈衍低头,和他重修旧好,他真的做不到。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不愿意回想,也不愿祥林嫂一样无止无休地重提,可这并不意味着那些伤害、那些痛苦就不再存在。他怎么能让自己变成一只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流浪狗,没有一点尊严地,就那么随波逐流地过一生?他没办法自洽,他宁愿痛苦。

    情感撕扯着他。

    还好还好,他还有一个女儿。

    小姑娘在这座不再陌生的、繁华热闹的城市适应得很好,这里有她的成长需要的一切:顶级的教育资源,开明的教育环境,多得数都数不清的小伙伴,五花八门的兴趣班……还有曾经只在手机屏幕上见过的谈女士,她的奶奶。也许是因为这么久以来一直通过视频接触所以不觉得陌生,她和谈女士相处得很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还有一个亲人、一个愿意把她捧在手心上的长辈的现状。她很懂事,知道爸爸身体不舒服,从来都不哭也不闹,每天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

    这让许错感到欣慰。

    至少,上苍在这一点上待他不薄,他曾经无比渴望却从未拥有的亲情,他的女儿永远都不会缺少。这比什么都重要,不管人生有多少关隘,最终支持着一个人走过去的永远都是爱,他希望女儿在爱里长大,不管他在还是不在。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可以相信谈衍的mama。他相信,即使将来谈衍有了其他的孩子,谈女士也不会亏待她。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女儿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度过这一生,仿佛只要这样,不管他的人生有多凄惨,都得到了最好的弥补。

    谈衍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

    现在许错的身体不宜cao劳,他不能真的在小区外给他开一间咖啡店,于是就在别墅里为他开辟了一个咖啡吧,把商用级别的设备都原样搬回了家——当然,京城的咖啡机仍然留在京城,因为他也知道,那对于许错而言绝对不是什么正面的回忆。他反思自己,知道那个时候他的确仗着许错对他的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恨不得把许错的真心踩在脚下践踏。他明白过来许错为什么宁愿在偏远的边陲小镇上过隐姓埋名的苦日子都要离开他,于是警醒自己不要再行差踏错,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他很捧场地喝掉许错冲出来的所有咖啡。

    许错问:“你喝了,晚上睡得着吗?”

    谈衍说:“我对咖啡不敏感,睡得着。”

    才怪。

    他晚上一圈一圈地在房子里绕来绕去,还在许错睡着后蹑手蹑脚地溜进他的房间看他,他睡不着。咖啡因在他的血管内奔流咆哮,仿佛在拷问他的灵魂和良心。他喜欢看许错沉浸在喜欢的事中时的模样,就像他当年在大学的教室里喜欢看他全神贯注的背影。许错一直都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想做的事,他都会做到最好。他只是运气不好,总是遇到那些本来不该出现在他的人生中的荆棘与坎坷。命运就是这样,越不幸,越不幸。

    他恨自己,因为他在许错的人生中扮演的永远都是火上浇油的角色。

    他竭尽所能,现在,他什么都不求、也什么都不想要了。过去的执念、欲念、妄念,都无关紧要了。没什么比许错这个人更重要。只要许错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那他愿意给他他想要的一切,他可以从他的人生中退场,再也不出现,哪怕只是扮演路人甲。他越来越觉得许错这个名字不好,可是许静平听上去又太晦丧、太渺茫,他打算请得道高师为许错改一个新名字,来扭转他的运势,保佑他平安健康。

    许错睁大眼睛:“你还信这些?”

    谈衍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对你来说,有利无害。许错,你的人生已经不一样了,我不想你还困在过去。”

    许错看着他煞有介事的神色,只好说:“让我想一想。”

    他知道有些人在遭受巨大的打击后,会寻求宗教的慰藉,可现在人生走到悬崖边上的那个人是他,不是谈衍。更何况,谈衍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上?谈衍该是那种有病看病,看得好就看,看不好就算的人。还是他想错了他?他不知道。他觉得荒谬,但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情境下,他什么都不好说,也不敢说。

    他本来想就这么敷衍过去。

    可没想到,谈衍真的带他到寺庙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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