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太子回家记_第三十七章 拔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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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拔城 (第2/2页)

南阳天下之旻,四通八达之郊,且城中多积粟,适合短暂驻军,待北疆事了,再回撤也容易。”

    林隐光手掌搭在李九归的后颈处,轻轻地抚摸着,眸中含笑,心中亦觉欣慰,李九归继承了李蜚的谋断,也延续了段珞珞的仁慈。

    从颈后传来的温柔触摸让李九归恍然似又回到了东宫,漫天星河倒映不及林隐光眸中深情迷人,翕习春风十里而来不如林隐光掌中暖意熏人醉。

    李九归揽住林隐光的腰,抬头道,“隐光,你说若是当日我们也去了青鸟阁,此时父皇会不会仍健在,天下是不是还太平?”

    那日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件件惊心动魄,攸关生死,所以春祭之变距今不过两月,却好像已发生久远,但只要去记忆中搜寻片刻,它却自会历历在目起来。

    “殿下何出此言?”

    李九归长叹一气,撑起身体与林隐光并排而坐,“有感而发罢了。”

    林隐光见李九归长眉紧锁,眸光阴郁,这一路走来,虽是杀机四起,步步惊心,但李九归均是杀伐决断料敌于先机,从未像此刻这般心事重重,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殿下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建元七年,李帝突然从宫外抱回了一个尚在襁褓的男婴,第二日便在朝会上昭告天下,男婴名九归,立为太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夭折只是迟早的事情,因为那时的符家正是如日中天,符后独霸后宫,符相权倾朝野,而且在李九归回宫的第二年,建元八年,符后的长子李衍出生。

    然而,一年两年三年,李九归竟然平安长大了。

    李帝平日忙于朝堂政务,太子的生活起居都是符后一手打理,只是请了名师大儒到宫中教习,但其子李衍也是在一旁一起听学的,是以并看不出李帝待太子与李衍有何不同,或许正是如此,李九归才能平安长到林隐光入京。

    煌煌丹陛之上,尊贵的人间帝王,头戴冕旒,不露而威,晃动的五彩十二旒让林隐光辨不清李帝的神色,但李帝身边年幼的太子却是眉目宛然直入心底。

    “这是太子,你日后要好好保护的人。”李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这一晃,已是八年。

    “当然,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直面天威而不露怯的人,虽然是举止看似恭敬,但神态却是不卑不亢。”李九归眸光一转,笑睨了林隐光一眼,“还敢溜号对我眉目传情。”

    他只是笑看了年仅八岁的太子一眼,林隐光眸中浮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温柔,“所以你让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你出宫玩耍,还故意拖到定更宵禁才回?因为你觉得我不怕先帝?”

    李九归沉默片刻后,摇头道,“不是因为你不怕先帝,而是我想试试看你愿不愿意为了我违逆宫规国法,触怒龙颜,有的人不惧权势,却不愿为他人涉险,有的人惧怕厄难,却愿意为了他人赴汤蹈火。”李九归看向林隐光,“我想试试看,你说的什么都听我的,是真是假。”

    林隐光看着李九归,含笑不语。

    李九归看着林隐光唇边那抹笑意,心间鹿撞一般跳了一下,眼前情景似乎又和当年那日重叠了。

    他恣意穿梭在拥挤喧嚣的人从中,左顾右盼,肆无忌惮,然后突然扭头回眸,林隐光正不紧不慢地缀在不远处,眼神似乎一刻都未离开过李九归,李九归的蓦然回首,恰好就落进一双专注认真的眼睛里,顿时整条街的流光婉转,鱼龙回舞,身边鳞集的人流嘈杂之声瞬间寂阒隐匿。

    两人四目相对,纵然四周光影烟火璀璨,笑噱喧闹鼎沸,但幽深的瞳孔里却只映出了彼此。

    李九归唇角一勾,摇头叹道,“可临到头来,你是云淡风轻,我自己倒先害怕了,怕你真被御史弹劾,惹怒父皇。”

    “其实我确实被弹劾了,只不过被先帝压了下来。”

    “你怎的没和我说?”李九归顿了顿,又道,“父皇叮嘱的?”

    林隐光点头,“不过你要是问起,我也会说的。”

    “先帝防微杜渐以绝窥视觊觎之心,常人难以企及,所以春祭那日,即使我们去了……”林隐光没有继续。

    李九归瞳孔微缩,皱眉沉默片刻后,右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身下的大石。

    林隐光眸中映着李九归的侧颜,眉峰胜远山,鼻翼若刀裁,凌厉而威严,皱眉不语的李九归在瞑暗月色下,挺拔的侧颜与李帝几乎如出一辙。

    “你知道与帝王的相处之道吗?”段珞珞牵着一匹瘦马,站在锦城外的十里长亭旁,春风拂柳处带来了几缕忽明忽断的笛音和隐约可闻的婉转唱声‘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林隐光唇边无声自显的笑意不知何时已褪得一干二净,只是眉目依旧如春水般温润恬淡,但也难掩惆怅失落之意。

    林隐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要有私心,帝王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他只有一颗心,却都尽付于家国天下,黎民社稷,不能给自己留下一分半毫,如果有人一心只为他,此人便掌握住了这世间最令人畏惧羡慕,其实也是最可怜可悲之人,所以,”段珞珞芊芊五指轻轻放在林隐光的左胸,重复道,“不要有私心,他能感受到。”

    林隐光抓起李九归的手,一面轻轻揉捏一面道,“沈太傅曾向先帝进谏过,说皇上对诸位皇子太过散漫放任,尊卑礼制应从小教起,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成,若是等诸皇子都长大了,逾礼之心难防。”

    李九归原本正在懊恼自己的无能,悔恨当初的不学无术,若是他能够强大一些,比如能有林隐光那般的武艺,是不是就可以在宫变那日助李蜚一臂之力了。

    可一向缺乏长辈爱意,父母亲情的他一听林隐光提起往事,又不禁追问,“父皇如何答复的?”

    林隐光笑道,“先帝本就非寻常人主,怎会在意这些,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可是,先帝虽然看似待你和其他皇子没有不同,但在符氏一族权倾朝野的时候,待你和待符后的孩子一视同仁就是最大的不同。”

    林隐光看着李九归,认真道,“所以,不要为了青鸟阁那晚的变故自责,符后跟随先帝多年,起于微末萍动之时,显于大业终成之日,两人间的羁绊纠缠我等难以揣摩,你能平安长大,已是先帝用心良苦之所促,而且,如今你已做得够好,上可慰先帝在天之灵,下亦无愧于中原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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