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太子回家记_第三十四章 平城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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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平城破 (第2/2页)



    郡守府顿时一阵兵荒马乱,随军巫医正在城外医治伤兵,一时也赶不过来,城中大多药铺大夫均在匈奴攻城时逃亡城外不知去向,就是有那没逃脱被就近从大街上半夜逮来的,看见谢锡璧面如金纸,刺儿金焦急凶横的样子,也不敢多加看诊,若是有甚差池,不定便是马上身首异处。

    各个犹如惊弓之鸟,缩手缩脚地给了一个补气益血的普通方子。

    刺儿金数次反复想要将药汤灌入谢锡璧口中,都被血水冲了出来,端着药碗的手抖得痉挛,激怒之下,反手将药碗掷于地上,‘砰’的一声脆响,药水和着碎片崩得满地皆是,房中传出刺儿金厉声威胁,“你今天要是不醒过来,我便屠了整个平城……”

    院外跪着的一众俘虏更是噤若寒蝉,瑟瑟发抖,有的已被吓晕过去。

    刺儿金看着谢锡璧越发苍白的面色,只恨不能以身代之,正束手无策间,一女子抱着药箱跨进了房中,看着刺儿金道,“让我试试。”

    刺儿金看了女子一眼,理智回笼,满脸审视道,“你会医术?”随军巫医已在路上,若此人是个庸医误诊,岂不反而耽误了谢锡璧性命。

    “我若救不醒他,便给他偿命。”女子毫无惧色,一句便挑破了刺儿金的猜疑。

    “好!”刺儿金亦是果断,往旁侧让开了些许,道,“你若让他醒来,重赏!”

    女子眄了刺儿金一眼,淡淡道,“只求单于不要屠城。”

    说罢低头察看谢锡璧面色,又放平谢锡璧手腕,诊脉片刻后,动作利落得打开药箱,取出裹着银针的布帛展开,五指翻飞犹如裁花,迅速地在合谷、中魁、天溪等xue道上刺入银针,又脱下谢锡璧袜子,在看见谢锡璧脚踝内侧的伤口时愣了一瞬,随即将银针刺入谢锡璧脚底xue道,起身道,“现在可以给他喂药了。”

    刺儿金接过婢女递上的汤药,谢锡璧果然开始吞咽,面上一喜,倒出霁蓝釉瓷瓶中的异香药丸塞入了谢锡璧口中。

    喂下药丸后不到一刻,谢锡璧缓缓转醒,看见守在床畔的刺儿金,想起昏迷前的种种,眉心微蹙,将头转到了一边。

    “我适才说的都是气话,”刺儿金急道,“我发誓,以后再不这般气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锡璧目光依旧落在一侧,淡漠道,“那我要你去死呢?”

    刺儿金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刀,刀尖朝内,刀柄向外,递到谢锡璧眼前,道,“你要杀我,动手就是,我绝不还手。”

    谢锡璧回头看向面前寒芒反射的刀锋,只觉刺眼,冷笑道,“我要你去死,你却要我动手……你就是死也要拉着我就是了。”

    刺儿金想起女子行针之后的嘱咐,已病难治,未乱可医,病者之沉疴,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为时已晚。

    但百病始生于五脏,忧思伤心,重寒伤肺,忿忿伤肝,当风伤脾,力过伤肾,若能轻生死,达天命,不乱于心,不困于身,不执着于过往,或许还能延年些许。

    刺儿金面色一痛,一向灼灼有神的眸子也变得黯然无光,收回佩刀,小心扶起谢锡璧,将人拥入怀中,缓声道,“我是真心心悦于你的……”

    “之前是怒极之下,口不择言,我也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也知匈奴痼疾所在,但许多事情生来如此,并非一朝一夕便可改变。”

    刺儿金垂首轻吻谢锡璧的头发,“我真怀恋当年在茫茫草原上的时光,听你笑谈天下大事,戏谑贤者伪装,我喜欢你谈到单于帐下无谋士时的不屑,也喜欢你描述中原大地四时美景时的悠然,我也向往物阜民丰,江河秀丽的中原,我也希望这天下山川锦绣常在,也愿天下子民安平喜乐,如今才是进军兴朝第一步,你不是常说‘企者不立,跨者不行’吗,我们徐徐图之即可。”

    谢锡璧想起往事,神色触动,心中却盈满悲哀,徐徐图之,谈何容易!当年昆仑上的修士曾告诫过他,血为营,营者水谷之精也,调和五脏,洒陈於六腑,一旦出现崩血之兆,再无可挽回。

    他能感觉到生命宛如东逝水,去而无返,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半响后,谢锡璧道,“其他的暂且不说,但有两条你需严格约束,一是此时冬麦将熟之际,凡过麦田践踏者,均处以鞭刑一百,褫夺马匹爵位,贬为后勤辎重军;二则是乱杀无辜百姓与缴械投降者,杀人偿命,并皆斩首。”

    谢锡璧说完,以为刺儿金会讨价还价,但刺儿金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见人如此,谢锡璧也不禁缓了语气,“聚人而为家,聚家而为国,聚国而为天下,天下之人如流水,障之则止,启之则行,静之则清。如果你要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你要统治他们,那首先,你就得尊重护佑他们,立国之本在于民,立民之本在于地,而国之所以兴者,则在于农。”

    “你需切忌,这千里麦田,沃沃青野,不是你们的大草原,牧马场,是立国之本,征战之资,是你取得天下的第一步。”

    “我明日会着人将其广布三军,但你知道,我们没有文字,只以言语为束,此令若要彻底执行尚需一段时日。”刺儿金担心谢锡璧再犯咳嗽,一面将真气聚集于掌,附于谢锡璧后背替他纾解经络,一面低声道,“你好好的,我替你征战四方,你替我治理山河。”

    谢锡璧抓住刺儿金双臂,撑起上身看着刺儿金,摇头道,“借人国柄,则失其权,借人利器,为人所害,国之重器只能捏在你自己手里,就是我,也不行。”

    两人视线沉默地胶着纠缠在一起,刺儿金眼里蓄满了小心翼翼地哀求爱怜,相比之下,谢锡璧却是冷静又薄情。

    半响后,刺儿金抿唇道,“听说你今日救了一汉人女子?”

    见刺儿金不再执着强求,谢锡璧神情微缓,“我看她有几分气节,便留她下来做个粗使仆妇,若你不喜,将她赶走即可。”

    谢锡璧对刺儿金防范一切靠近他身边的人早已习惯,若是以往,他可能还会有些许不悦,语带讥讽,但此刻却是心平气和。

    刺儿金仔细观察了谢锡璧面色片刻,见其说过即罢,并未过多在意那汉人女子,应是对其去留无意。

    而他刚才仔细观察过那女子,虽长相清秀,却并非什么绝色佳人,遂道,“既如此,便留她在你身边伺候,你今日晕倒还是她施针救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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