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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他不该怀疑自己的师弟(羽子哥起疑心,小师弟险些被抓包) (第1/1页)
39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无垢山的崖边,暮色将至,天空的飞鸟都陆续隐入远处林间,不见踪影。 供养山间万物的天水之脉被拔除后,这里的灵气渐渐消退,栖息于此的鸟兽尽散,就连生长在悬崖上的那棵庞大的桃树,也悄无声息地枯萎了。 遥遥望去,只剩枯枝的桃树旁,却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背影颀长清雅,衣袂随风摇曳,在落日的映照下,飘然若仙,定格的刹那,形成了一幅绝妙的画景。 寂然无声时,远处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鸟鸣,打破了方才的意象,从云间穿梭而来。 容鸿羽闻声抬头,正好瞧见那只带有逍遥门徽印的信鸽将一块玉牌样的东西扔了下来,又挥动着翅膀,往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渐渐隐没于云雾之中。 他轻巧地接住那枚玉牌,并未着急查看,寻了一处清静地方,靠在树旁坐下,将玉牌放在手心里摩挲,低头思索了起来。 玉牌上刻有许师兄的名讳,想来地形图已被烙印在其中,只需用灵力催动一二,便能立刻显现出自己想要的方位,找到那数百年来极难搜寻的深渊地带。 以及,据说在那里失踪多年的容清屿留下的蛛丝马迹。 按理来说,容鸿羽应当为此感到高兴的,可不知为何,现下望着玉牌的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像是半条腿都陷入泥潭里的人,除了对未知的恐惧和焦虑外,根本体会不到任何感觉。 “师兄……” 正分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云恒带有几分犹豫的声音。容鸿羽闻言一怔,转头看去,万没想到自己的师弟会找到这里来,正欲开口,却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传送阵残留的气息。想到这是修仙者在路途遥远时才会用上的法阵,他不免起了一丝疑心,“师弟,你出过远门了?” “没,没有……我这不是,下了趟山,去买了点吃食嘛。” 若换作从前,云恒早就急不可耐地跑到他面前来解释了,可今日不知为何,只是远远站在三米以外的地方,颇为心虚地举起手里的油纸包道:“就是去山下的集市转了转,没什么喜欢的,随便买了几样,就回来了。” 此时,太阳正好落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更无法看清彼此的神情。树枝的阴影盖住了容鸿羽的脸庞,眼眸却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沉默间,对视的氛围莫名紧张了几分。 “师弟,”他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得像是寻常问话,却无故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我不干预你的出行,没必要这么怕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紧张什么?” “怎么会!我,我对师兄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么可紧张的!” 云恒急急忙忙地辩解,过后又觉得这样太明显,连掐了好几下手心,才将心绪稳住了,开始像之前那样扮可怜道:“是我错了,师兄,我原本是想按你说的那样在山上好好调养的,可这里的点心都吃腻了,实在没什么滋味,今日便突发奇想,回了一趟碧云镇,把咱们从前爱吃的糕点都买回来了。” 他边说边从油纸包里拿出云片糕来,示好道:“你看师兄,这是之前一同下山剿妖时你常买的云片糕,我记得那时候你还跟我说过,这是你娘亲最擅长做的糕点,要不要尝尝,看和你记忆里的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容鸿羽望着他手里的云片糕,思绪一下子飞到了很久之前在浮灵州生活的情形。继承人选拔仪式开始前,娘亲在吃穿用度包括宠爱上,对他和弟弟都是一视同仁的,甚至对自己更好些,连云片糕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糕点分配上,也会额外多给自己一些。 但在那场选拔仪式结束后,一切都改变了。 他慢慢垂下眼,又忽然想起,在弟弟失踪以后,所有人都在叹息这位百年难遇的修仙天才的陨落,只有年纪尚小的云师弟半夜溜进房里安慰自己,说只要愿意的话,也可以将他当作弟弟看待。 从那时候起,失去至亲的痛苦得到了缓解,容鸿羽也将兄长的责任,爱护,担当,全数寄托在了这位不是手足却胜似手足的云师弟身上。 想到这里,他恍惚间意识到,这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师弟,另一个“弟弟”的化身,怎么能因为一丝疑心,就全然推翻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呢? 笼罩在容鸿羽心底的乌云在这一刻终于慢慢散开,时刻保持的警惕也得以打消。他抬头看向数月前为救自己才重伤的云师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不忍再与其对视,背过身道:“我知道了,是师兄不该怀疑你,现在你的伤还没好透,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恒见状,提起的心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又拿着糕点问了句:“那这云片糕,我给师兄放在卧房里吗?” “嗯。”容鸿羽并未转身,只是慢慢攥紧手里的玉牌,大抵也不愿细谈下去了,“回去记得把药喝了,我眼下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话说到这一步,云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放松一笑,识趣地应了句声好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容鸿羽回头看向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以后,才慢慢松开攥着玉牌的手,将灵力注入其中,使其凭空漂浮了起来,由内而外散发出阵阵刺目的白光。 玉牌在空中不断地旋转着,洁白柔腻的外壁在灵力的注射下出现细小的裂纹,随着光芒的出现越来越大,甚至能听见从内部裂开的咔嚓声。 等到容鸿羽手里的光束渐渐黯淡下来,那块悬浮在空中的玉牌终于全然裂开,化为细碎的粉尘四散,最中心的光芒则在顷刻间外扩,渐渐形成一幅立体的地形图,清晰到放大时连无垢山的一草一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从地形图上找到深渊地段的方位后,容鸿羽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伸手收起地形图,暗藏在右手的灵戒里。此时此刻,周围的天色已完全阴沉了下来,动身的念头却未因此打消,反而在执念的催促下越来越强烈了。 可当他准备出发前,腰间的铃铛不知为何震响了一下。 容鸿羽似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又忆起方才云师弟同自己说过的话,眉头微蹙,思绪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沿着太阳落下的方向看去,重重青山之外,是遥远到看不清晰的海岸线,而海的另一边,那座少有外人踏足的小岛,便是他的故乡——浮灵洲。 他望着远处被夜色笼罩的群山,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可一时也不知是为什么,下意识喃喃道:“上次回去,是什么时候来着?” “似乎……是清屿失踪的那一年。” 算算日子,已有五百年未曾回浮灵洲了。 容鸿羽在此刻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可想到回到那里后,就会看见因思念弟弟而陷入悲怆中无法自拔的母亲,又骤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低头摩挲着手上的灵戒,心想现在还不行,至少要等到他确认某样事情以后,才能安稳的以继承人的身份回到浮灵洲。 想到这里,容鸿羽不再犹疑,慢慢转过身,望向那条距离深渊地带最近的路线,藏于茂密林间的幽深小径。 当深夜将临,晚风也不再吹拂时,崖边已空无一人,徒留林间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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