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伏阴(骨科年上)_62~67同那个容貌艳丽的小疯子找些乐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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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67同那个容貌艳丽的小疯子找些乐子 (第8/8页)

    我认同岑北山的可悲之处,但仍然执拗地把错都归罪于他。

    疯人院里的日子像是水一样地从指缝中溜走。

    每天定时吃烂糊的三餐,用和儿童餐具一样没有一点锋利的棱角的短小的餐具。吃完饭要排着队去散步,把院子里本来就贫瘠荒芜的土地踏得更加寸草不生。

    吃药是不统一的,每个人吃的药都不一样。很多人身上还带着其它和脑子无关的顽疾,吃药很有一些禁忌。

    这种时候跟其他人比,我就空闲了,因为我要吃的药很少。

    药少,带来的副作用也跟着变小,只是让我脑子变空一些,身体变得乏力一些,不会有别的严重的症状,不至于像是隔壁床的那个胖子,每天吃过晚饭再吃药,吃完药再打针,打完针呕吐,呕吐有时候带血,然后安静下来,像是一具尸体,无论如何都不会醒。

    曲依衫说那不叫睡觉,那叫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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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正被人高马大的护士小姐用束缚带固定在铁丝床上。

    他们说为了避免我们这些人发疯,这些措施是很有必要的。

    我觉得他们才疯了。

    “这是违背人权的,”嘴上的止咬器散发着一股阴冷的铁锈味道,我不喜欢这玩意儿贴着我的脸颊的感觉,就好像我的嘴变成了一只鸟,被关在了笼子里,“这他妈的是给狗戴的玩意儿吧?”

    “人发起疯来比狗刚接近野兽。”

    曲依衫从窗帘后面走出来。

    她像是一个幽灵,一个寄居在疯人院角落里的、不为人知的幽灵。

    据曲依衫自己所说,她曾经也是这家疯人院的住客——只是后来时间久了,人们把她忘记了。

    她于是顺势躲了起来,成为了这座白色囚笼里的隐形人。

    曲依衫照常使用疯人院里的一切设施和供给,甚至有时会在护士看不到的角落和病人聊天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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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的时候觉得其实护士或者医生、他们之中一定有人早就察觉了曲依衫的存在,他们只是装作没看见、装作不知道这回事。

    因为这里已经是疯人院了。他们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们只需要像是看顾猪仔一样地照顾我们,确保我们还活着,确保他们还能够收到钱

    就可以了。

    “你知道吗,”曲依衫悄悄告诉我,“他们其实根本没有行医执照,这些穿白大褂的人里也没几个是医生。”

    这种rou眼都能看出来的事实不需要她告诉我我也能知道。

    但是实在太无聊了,我也就不介意曲依衫说些废话了。

    而且曲依衫对我很好,她慷慨地跟我分享她能够取得的一切物质——

    多半是从护士站或者仓库偷的。

    护士吃剩的小零食、掉色的发卡、快要枯萎的盆栽和被忘在角落里的瘪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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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盒里通常还会有一两根剩,曲依衫把它们都拿来给我。

    “吹个圈圈给我吧。”

    她总是这样说。

    曲依衫说这话的时候娇憨的神态像是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女。

    但她的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因为她说我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年纪。

    “你看上去不像是结过婚的。”

    “没人规定必须结婚才能生孩子。”

    “啊,说的也是……”我随口问,“那你孩子现在在哪里?”

    曲依衫短促地笑了一声,答:“死了很多年。”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不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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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又扬起头,蓄力,然后吐出一个饱满的烟圈,再看着它慢悠悠消散。

    现在,我被捆绑在老旧的钢丝床山,想起了那个饱满的烟圈。

    都怪她,我本来没有烟瘾,现在喉咙却突然有点痒了。

    而我嘴上这个畜生专用的玩意儿又注定让我抽不了烟——我试图说服曲依衫帮我把这个东西取下来。

    “上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比你的态度诚恳多了,”曲依衫把头发撩起来,给我看她脖子上的一块红色的疤,“喏,这是我帮忙之后得到的报酬。”

    那块疤痕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不知怎地,我有些不忍心看,于是移开了视线,才开口反驳:“我跟他们不一样。”

    “啊,是啊,你们都说自己没有疯。”

    曲依衫整理好领子,笑着道:“这里的所有人都这样说。”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小推车的轮子碾过地板的声音。曲依衫于是隐匿在黑暗里,只是一双眼睛明亮得过分。

    她给我做口型,说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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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护士进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她的踪迹。也不知道她藏到哪里去了。

    很快,声音消失,查房的护士离开了。

    曲依衫又从不知道哪里钻出来。

    “你要小心,”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护工猥亵病人的事常有发生,而且在这里,你求助无门。”

    比起这里的医护人员是否会对我感兴趣这个问题,我更在意别的,我问:“你不会帮我吗?”

    曲依衫又开始织她的浅蓝色毛衣,一边挑着线一边耸耸肩,说:“我会帮你吗?”

    似乎这是一个很滑稽的问题似的。

    总之,曲依衫并不会帮助我解开捆绑住四肢和脖子上的束缚带,也不会帮我拿掉嘴上的止咬器。

    假如真有疯子夜里跑进来要对我动手动脚,她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行动。

    但是她给了我一截干硬的、断面磨尖了的树枝。她把这截大概二十厘米长的东西塞进我的袖子里,慎重地像是把一截骨头镶嵌在我的手臂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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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紧它,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至少可以让他挂点彩。”

    曲依衫说:“总不能只有你一个人流血。”

    她这话就像是默认我已经被侵犯似的。

    “放宽心,”我闭上眼,握住了尖锐的树枝,干燥光滑的树皮在我的袖子里染上了一些体温,变得不那么冰冷了,我告诉曲依衫,“没人能在我这里讨到好。”

    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憋着一口气把人拉下水和我一起。

    所以其实我一直都是个疯子。

    那截树枝似乎很快派上了用场。

    在护士的例行查房后,有一道突兀的脚步声突然打破夜里的宁静出现在门外不远处。

    他的动静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蹑手蹑脚的,但是这家疯人院太空旷和孤寂,一点点微小的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而我又总是失眠。

    同病房的胖子依然如死亡一般睡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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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依衫又不知所踪,地上散落着蓝色的毛线球。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握紧树枝的同时,另一只手腕猛然发力——其实束缚带已经老旧变形,再加上上一任使用者估计也有大把用来挣扎的力气,把这些束缚带和钢架相接触的位置都磨得只剩一层薄薄的皮。

    在不吃药的情况下,我很容易就能挣脱出来。

    我在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活得自由的方法,但是挣脱束缚带也不过能获得短暂的自由,我还是被困在这家疯人院里不能逃脱,而且马上就会被抓回去,换上新的、更牢固的束缚带。

    所以我把这当做一道保险或者筹码,打算在不得已的时候谨慎地使用,

    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符合我想象中的“不得已的时刻”,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可不想被当作被人用过又丢弃的专用来泄欲的玩具,谁的都不行。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小块污渍,放缓了呼吸。

    如果有人要用我来找乐子,那么大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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