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而为妖心不悔 (第2/2页)

的不公而战，选择坚持初心不被外物动摇。由此，合彦便是恨我，弃我，也是我该承担的代价和后果，我无悔。”

    “你可是怕我因祁天童而忘记了自己的誓言？你不相信人、妖两族能和平共处？”闻言离情咬了咬唇，似是默认。瀛琦笑了笑，指了指随侍在旁那些水族大妖：“你出身南疆，可知在东擎岛，我水族势力大盛，远胜人族？他们中的哪一个，手上没有少沾人族的血？甚至很多人，玩笑间便将岛上人族制成人彘，只为取乐……”

    眼见离情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变得平静，瀛琦又道：“祁天童便是出身这样的东擎岛，还是无依无靠的人族孤儿。抚养他长大的是世间最后一名灵族祭师。除了那位灵族祭师，他对自己所属的人族无爱，对岛上曾欺压人族的妖族也无恨，哪怕当初协助宋凛君封印于我，也不过因着不喜我搅动风云，担心引发诅咒提前降临。你可知为何？”

    离情摇了摇头。她只在太初离合教主内接触过那位赤凛剑尊的道侣。在通玄大陆，修真之人结契不同凡人婚俗，并非为了繁衍后代，而是共修道途。但即使这样，修者爱俏，同性结契也不算太多。故她也曾很不解：为何名满天下的赤凛剑尊会选择一个并非出身中州，相貌只能勉强称得上英俊，甚至战力都只有金丹境界的道侣？

    那个男人在太初离合教内也是低调异常，不显山不露水。她是听说裴旭尧是以人族存亡要挟将人带来的，但对于轻易屈服，直接便决定顺从魔族意志的男人，私心里却是有些看不上。而那位裴教主另有所图，他们作为心腹是知道一二的，只对于男人是所谓天道投生这个说辞，她实在有些不以为然：

    在知悉生身真相，见证生母杀死生父，一意决然修炼修罗道后，裴旭尧便一直表现得便有些癫狂，治下手段狠厉，对外喜怒无常，故他的言辞，在她眼中并不十足可靠。但难不成，主上也是因为信了这说辞故对祁天童青眼有加？

    “你可是觉得，我对祁天童不同寻常是为了获取天道好感，为妖族争一波气运？是，但也不全是。你们都没弄懂过祁天童此人，我敢打赌，即使是宋凛君都未必足够了解他这名道侣，不知他真正的所思、所想、所求。天道对此方天地众生一视同仁，对万物无爱憎，这个男人的心坚如磐石，宋凛君花了上百年，也不过捂热了几分。何况其他人？”

    “天道投生，是历劫，也是自救。若是他不爱此方天地，不爱众生，不愿牺牲，那么我们都将随这个日渐枯竭的天地一同消亡……除非……算了，我们都不想走到那一步。祁天童是个可怜人。宋凛君对他，到底是怜是爱，只有赤凛剑尊自己知道。”说到这里，瀛琦的眼底也染上了几分阴霾。

    但很快，他的声音重又变得洒脱：“你不必担忧，纵我被封印百年，依然在积蓄战力。融合赤翎剑灵，也并非全是坏事。我永不会忘记自己要为妖族争天命的本心。离情你且看着吧，此方天地，缘起缘灭，因果相绊，你与合彦未必就一定断绝道契，我与祁天童，甚至裴旭尧与祁天童，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闻言离情若有所思。而随着瀛琦对水族战力的进一步部署，他们很快便动了起来——归附的水族留在了东擎岛，而离情，将回转南疆，另有安排。

    万里之外的北地藏剑峰，此刻面对祁天童的几人却是面色各异，不复从容——只见一夜之间，男人的满头褐发转为银白，面上也多了几分沧桑，修为却提升到元婴境界。众人皆知藏剑峰昨夜并无结婴雷劫，加上男人此刻情状，便只有一种可能：祁天童使用秘法燃烧寿元甚至残存的灵血，强行凝成了假婴。

    “天童大哥，你这是……”俞珞寒先是面色惊讶，很快眸中便难掩痛色：此法不可逆转，男人剩余寿命，将不足百年。他不知道男人传承自灵族祭师灌顶之法的灵族血脉浓度几何，能减少多少寿元消耗，但最坏的结果，俨然是祁天童剩余寿命将不足十年之数。

    “你们昨日争来争去，都是在想如何帮我换个道侣，稳住气运。我昨夜思量许久，还是无法认可此法。在我看来，最为可靠的法子莫过于求诸己身而非他人。牺牲些寿元精血，都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封印已破，太初离合教败走，我对凛君许下的诺言，已经不再需要百年时间去践行了。”

    “你们也不必苦着脸，我自有思量。现在的我已是元婴境界，哪怕命契仍在，与裴旭尧也有一搏之力，岂会再任人予取予求？况且我境界提升后，也有助于更快为尹司钦稳固灵智，只要稳住了最大的诅咒源，剩余事情，便都有望在我寿元耗尽前解决，不足为大患。”

    “但是……”但是你可曾考虑过我？这句话俞珞寒说不出口：祁天童甚至不知道他修习的是极情道，不知自己是他俞珞寒的道心所系。罢了，罢了。而曲星珩挑了挑眉，看起来对这个结果无可无不可，但心中是否真如面上无谓，便只有他自己知晓。

    而钟无忧，则再一次审视着面前这个相貌只能说端正，甚至此刻眼角已经多了不少细纹，永远一身粗布打扮的男人，面具后的表情很是复杂：不是看起来对万事都不萦于心吗，上次明明就直接同意了裴旭尧的结契，现在是意识到自己身份之特殊，不再给予他人信任了？

    从南疆回来后，男人便经常若有所思，他们这几人都与宋凛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是因着裴旭尧说的那些话，他已怀疑宋凛君与他结成道侣另有所图，继而连他们都不再信任？若真是如此，他此前的图谋，就不好开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