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年夜 (第2/2页)

   似乎嫂子人还行……？楚行如此想到。

    寒暄几句，问问近况，柳凤依便忍不住道：“小风的眼睛……”

    楚哲抬头，看着面有忧色的柳凤依，微微笑道：“妈，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好医生，角膜源也已经等到了，年后便可以做手术了。”

    柳凤依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小哲啊，你们做完手术就搬到云辉市住吧，好歹和家里有个照应。”

    楚哲看了眼楚天，楚天面无表情地吃着饭，父子俩视线无意间相碰的时候，楚天扭过头冷哼了一声。

    楚哲当即咧嘴一笑，道：“哎哟～妈，爸不同意我怎么敢过去哦～怕不得又把我送医院去好好‘休养’呢～”

    柳凤依当即瞪了楚天一眼，生气道：“楚天，你在家里还摆什么架子，究竟有什么矛盾，你给我说了，我好好听听！什么事让你逼得儿子半年多了都不回家？！”

    说儿子找了个做鸡的老婆，甚至还不是真正的女人，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楚天黑着脸想，他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感到这么憋屈。

    面对妻子的质问，楚天只能又冷哼了声，道：“爱回不回！”

    然后就见坐在对面的楚哲一把将有些削瘦但满脸平静的男人搂进怀里，得意一笑：“诶，那不回了，多谢爸成全。”

    柳凤依一巴掌打在楚天身上，拧着眉道：“楚天！怎么和儿子说话呢！？你要是不同意，就别进家门了！”

    楚行听着老妈训儿子似的训老爸，干咳了一声，默默喝着果汁——老妈在场的时候，他那千杯不倒的爹都得喝果汁，更别提他这个三十岁的“孩子”了。

    楚天瞪了眼对面幸灾乐祸的大儿子，又见身旁柳凤依双眼冒火，气道：“回回回，我同意，同意行了吧！”

    柳凤依这次笑了声，道：“这还差不多，六十多的人了，心眼小的跟个啥似的，我可不管你和儿子有啥矛盾，反正都过去了，楚天，别把你那一套给我带到家里来，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楚哲当即抱着医生，丝毫不避讳的，在父母和弟弟面前，mua一口重重亲在医生侧脸上。

    这一吻突如其来，医生毫无防备，大脑当即空白一片，睁着眼睛，直愣愣的。

    当意识到楚哲的父母和弟弟都坐在对面时，他清瘦白皙的脸腾的一下彻底红透了，直从额头红到了耳根去。连忙低下头，抿了抿唇，在桌下踩了楚哲一脚。

    楚哲却紧紧抱着他，声音中满是高兴：“医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咱妈就是很喜欢你，不用怕。”

    听到楚哲的话，医生愣住了。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他，他低下了头，眼眶一热，他靠在楚哲身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楚哲抱紧了他，咧嘴一笑，看着柳凤依，痛快道：“妈，等明风眼睛手术完了后，休养段时间，我们就搬回去。”

    柳凤依不禁喜上眉梢，声音都有些激动了：“好好好，房子呢，钱够吗，要不要妈赞助一下？”

    楚哲摇了摇头，笑道：“不用，妈，你儿子很争气来着，买房还不容易吗。”

    多少有点得意炫耀的意思了。

    扭头一看把果汁当闷酒喝的老爹，楚哲嘿嘿一笑，道：“只要爹不拦我，买两套都可以。”

    在老婆身旁郁闷不已的楚天躺着都中枪，听罢，当即抬头，又瞪了大儿子一眼，但还没骂出口来，就见老婆扭过头来，只好冷哼了一声。

    小兔崽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气他。

    楚天自顾自喝着果汁，黑着脸想。

    见自己妻管严的爹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某个不孝子笑得极为开心。

    聊了没一会儿，饭菜便接连端了进来，丝丝热气升腾在温暖的包厢里，饭菜的香气总算疏解了父子之间有些紧张凝滞的氛围。

    当然……可能是一见到自己爹就格外喜欢皮的楚哲，一直拿楚天插科打诨，这一顿似是非是的年夜饭倒也还算过得愉快。

    而在柳凤依关怀下，医生似乎也不怎么拘谨了，好歹是能说说话了。

    临近午夜，饭饱酒足……呃，果汁足，楚哲告别了爹妈和弟弟，拉着医生的手，离开了餐厅。

    室外冷冷清清，但也安宁清静，万籁俱寂与偶尔疾驰的车声之间，片片分明的雪花轻盈落下，落在踏入雪地间的两人身上。

    楚哲看着身边被他用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医生，看到雪花落在了他的发间，两人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他脸上还带着薄红，明明很好看，但他的神情却有些怔然。

    楚哲拉紧了他的手，不总是热乎，医生的手摸起来总是温温的。

    医生慢慢走着，踩着的雪发出轻响，不时有雪花落在两人交握着的双手上，一触即化，有些冰凉。

    他睁眼看着黑暗，身边的人离他很近，所以他并不觉得此刻有多么寒冷或孤独。

    “楚哲，我想我爸妈和meimei了。”

    雪花落在他脸上，医生眨了眨眼，微微垂着头，道：“陪我去看看他们吧。”

    身边的人停了下来。

    温暖的手掌落在他脸颊，微微用力，医生便转过了头，刚一转头，一股温暖的气息就迎面而来，温热的唇落在他了额头。

    楚哲捧着医生的脸，借着身后餐厅明亮的光，抹去了医生脸上也许是雪花化成的水，抱紧了他，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医生靠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嗯了一声。

    两人在雪中相拥，医生不想走，楚哲也不急。

    医生靠在他怀中，良久无言，安安静静。楚哲没说什么，只是帮他把帽子拉上来，不再让雪落在医生发间。

    不一会儿，夜幕下接连有烟花绽开，一朵一朵，盛放如花朵般灿烂，五颜六色，绚烂漂亮，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那些美丽的烟花升空，一簇接着一簇，打破了夜空下的寂静，楚哲才感到怀中的医生肩膀耸动，在烟花间或爆炸开来的声响中，医生哽咽低泣的声音并不那么清晰。

    楚哲仍未说什么，只是抱着他，离他很近，近得似乎要把温暖的体温也一并送给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