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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上)淬血 (第1/1页)
“两块rou,你吃吧。”午饭的时候,仇方堂坐在陆野旁边,忽然把餐盘推向他。陆野有些困惑地抬头,伸手想把餐盘推回去,却被仇方堂抓住了手。 “你吃。”仇方堂看起来很平静,眼神少见的坚定强势“我怕我一会儿吐出来,太难看。” 陆野伸出的手一滞,默默地放回桌上。他不吱声,只顾着低头吃饭。 仇方堂不扰他,把rou挑进他的盘子里,自己又随便扒了几口米饭。他看陆野吃得差不多了,简单收拾一下俩人身旁的食物残渣,端起盘子就走。 他正往桶里倒菜时,陆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把自己的盘子往边上一垒,突然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我替你,好不好?” 仇方堂面色不改,倒完把盘子往他刚刚放上去的地方一叠。 “你知道的。这行不通。”他抽了张纸擦擦手,拍了拍陆野的肩膀“我先过去了,一会儿在训练场门口等我。” 仇方堂转身跨出食堂,走出去不远又折回来,掀开门帘对还在原地的陆野认真叮嘱道“不要往里看。” 陆野沉默地点了点头。 ———— “呦,小子可以啊。”庞查用力扯了扯手上快有仇方堂小臂粗细的皮鞭,检查着连接处是否结实。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提早过来领罚的。”庞查提着一桶凉水泼在训练场周边的木床上,陈旧的木头在水的浸润下泛出隐约的暗红色。仇方堂不动声色地把视线挪走,努力不去想那些凝固的暗红色背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早晚都要领的。”仇方堂慢慢地解开棉袄的扣子,把衣服挂在一边练拳用的木桩上,从容地脱掉了内里的秋衣。单薄惨白的背部暴露在深秋凛冽的寒风中,仇方堂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他犹豫地看向那张木床“庞哥,我能…就站在这里吗?” “你站不住的,傻小子。”庞查拿着鞭子叹了口气,“不愿意躺在那儿,就跪坐在这石板上吧。” “…谢谢。”仇方堂的牙齿上下打战,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咯”声,他跪在训练场冰凉的石板上,双臂紧夹着身体的两侧,小臂交错着搂住自己的身躯,双手箍住两侧的腰。 “开始吧。” 感觉到背部突如其来的刺痛从鞭子落下的地方蔓延到四周,仇方堂咬牙,攥紧了腰侧的肋骨。火辣辣的感觉迅速蔓延到整片背部的皮肤,随着庞查不留情的鞭子落下,疼痛很快刺穿皮rou钻进骨头里。仇方堂的嗓子眼里不断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他忍着头皮紧绷发麻的眩晕,硬是撑着一口气不肯吐出来。 十一、十二、十三……仇方堂紧皱的眉头上突出的青筋时不时地跳着,在他惨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你可以…趴下…!”庞查挥舞着鞭子交叉着落在仇方堂的背上,他强撑着,瘦弱的背影很小很小。他弓着背,还是不肯趴下来受罚。 啪嗒、啪嗒。 训练场外传来几声微弱的啜泣,在门内呼呼作响的鞭子和冷风的呼啸声中显得微不足道。陆野扒着门框,豆大的泪珠掉在地上,浸湿了一小片地面。 他看见那些交错的叉留在仇方堂的背上,鲜红的鞭痕从中间凸起皮开rou绽,血液和翻出来的皮rou混在一起,随着鞭子的落下还在不停地崩开,血滴飞溅出来,落在仇方堂跪着的石板边上,像下了一场血雨…… 陆野死死地盯着仇方堂鲜血淋漓的后背,自虐似的用力扣着自己的手心,上面是一道道的血痕。他要记得是他的错误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他要惩罚自己随心所欲不受控制的自大,他要把仇方堂受到的一切委屈都记住… 他要报仇。他要让这些人把一切都还回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庞查扔下鞭子,抽下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收起鞭子从小门走了。待他走出几步,仇方堂才终于脱力地倒下,侧躺着蜷缩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两边的腰侧有青紫色的掐痕。 陆野冲进来的时候,仇方堂正在痛苦地抽搐,仿佛坏掉的发条玩具一样僵直而机械。他的眼神涣散,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青紫,骨瘦嶙峋的后背上惨不忍睹,能看见裸露着的部分白骨。陆野小心翼翼地背起仇方堂,手上抓起他的衣服就往廖宴的医务室跑。 陆野抓着仇方堂的手一路狂奔。他能感觉到仇方堂身体的冰冷和他耳边guntang的呼吸。他恐惧得不得了,按照记忆跑到廖宴的医务室门口。 破旧的木门上着锁。陆野用力敲了两下,不开,但能听见里面有呼吸声。他又用力敲了敲,还是没有传来脚步声。 仇方堂等不起。陆野急匆匆地一脚就踹上了门。他破门冲进去的一瞬间,听到了廖宴的尖叫声,接着猝不及防地就被病床前裸着上身的肌rou男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啊?!”肌rou男身后传来小妈气急败坏的叫骂声“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仇方堂要…要不行了!”陆野愣头青似的把话顶回去“救…救救他!”陆野手足无措地低头跪在了地上“求你!!求你!!!” 廖宴有些不耐烦地向后一探头,在看见仇方堂背上的伤势之后瞬间脸色一变。他细长的眉毛一挑,顾不上自己全裸的身体和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赶紧翻身下床,急匆匆地披上白大褂就帮着陆野把人扶到了床上。 廖宴翘着食指指挥陆野准备消毒的药水和破伤风的注射器,还不忘回头在那个壮汉脸上亲了一下,娇滴滴地安慰道“我明天补给你哦~今天有要紧事呢~” 那人不甘心地隔着布料捏了捏廖宴圆滚滚的屁股,坏心眼地用力拍了一下,在得到了小妈虚假的一声娇喘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怎么弄成这样?”廖宴换上一次性医疗手套给仇方堂消毒,面色凝重地检查着伤口裂开的走向。他手上的力道不敢使太大,怕把仇方堂疼到下意识用力挣扎,伤口会崩裂,更难恢复。 “鞭刑。”陆野盯着廖宴一点点清创、冲洗、上药、缝针……整整一下午,仇方堂就趴在那张破木床上,一动不动,虚弱得像是随时要断气。陆野蹲在他旁边,心疼地握着他垂下来的手,不断地吹气给他升温,试图让他暖和一些。 “他发烧了。”廖宴简单摸了摸仇方堂的额头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光着膀子在外面杵着这么久,非发烧不可。” “干嘛不穿衣服啊。”廖宴活动了一下酸胀的关节,发愁地给仇方堂背上的伤口收完口,“有层衣服挡着,至少能缓冲一下啊。” “就…一套。”陆野在一旁沉默许久,突然出声道。 “啊?”廖宴收拾着医疗垃圾没反应过来。 “他就…就这么一套。”陆野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一滴眼泪,眼周全是克制的泛红。“坏了…就没有了。” 廖宴收拾的手忽然滞住。他抬头望向陆野躲在阴影处的脸,心情复杂地扭头去拿药了。 “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陆野一抬头,对上一个瘦削老者的眼睛。那人五六十岁的样子,典型的商人长相,细长的眼睛看起来圆滑又机灵,有着不符合人们对前辈期待的俏皮灵动。 “仇方堂在吗?” “在…休息。”陆野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边还没恢复神志的仇方堂。他的视线还是没有重新聚焦。 “还有一小时。你们跟我走。” 那老人咳嗽了一下,补充道“阎崇文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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