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魈《杏霜花》_05《漠河舞厅》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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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漠河舞厅》下 (第2/3页)

物送向了嘴唇。

    想逃。

    想逃。

    想逃。

    心脏在剧烈地发出这种咆哮。

    那位富家公子突然吼了一声,把酒吧的哄闹都压回了人们的喉咙里,因此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安静得有些微妙。可是空气里的燥热与酒精味依旧十分活跃,连同头顶上的灯光将魈紧紧包围住,仿佛在撕扯他的衣服、灼烧他的羽毛。

    台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魈干干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没有吸气。会厌软骨像是同时封住了他两处能通气的地方,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心脏,在咆哮。

    已经上来站了很长时间,不能再这样毫无作为下去了。否则会保护不了她。

    这样催促着自己的魈,强行压住手臂的颤抖,将话筒送向了嘴边。

    “不要、这样……看着我。”?

    刚欲启唇的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这句话。

    伴随着转瞬即逝的剧痛,在强烈叛逆的心跳声里,魈忽然感到一瞬头重脚轻。正是这几秒的异常,使他刚举到嘴边的话筒又垂回了身侧,头又低了回去,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情况不妙的状态。

    可恶,明明周围都已经安静下来了,可是……好吵。

    好吵。头突然好晕。

    好难受,想吐。

    想吐。

    想吐。

    眼前,浮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圆圈。魈呲了呲牙,闭上眼,竟当众捶向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站稳脚跟。

    不想认输。

    ——他不想认输。

    即便双腿已经在发软,魈还是不想认输。

    或者说,是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想认输。

    即便,即便,即便自己现在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即便自己现在是这副模样,也依旧……

    即便十八岁的时候……

    不想、认输……

    不想,认输。

    不,不想……

    不……

    不……

    ……

    ……

    ……

    ……

    ……

    ??

    ……?

    欸……

    ……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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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

    魈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并且如同被托举起来了一般,在它到来时,他直接抬起了头。

    在前方传来了悠悠口琴音的时候。

    这口琴音是毫无预兆地出现的。在浮动的沉寂中,打碎了寂寞的空虚快感,却又那么自然且温柔,仿佛先前的寂静完全是为了迎接它才存在的。

    这是……

    舒缓、从容、优雅、美妙,完全不突兀,而且温柔得像一只手。明明响度根本算不上有多强,却足以牵动所有人四处找寻。

    魈也是同众人一样,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后,才回过神来,匆匆寻向声源。

    一瞬间,魈突然感到心口如被重锤,出现了剧痛。

    可与之相对的是,他发现自己在疼痛中找回了呼吸。

    简直是纠缠不清的灾难,这孽缘让他无处可逃。他其实真的想不明白——即便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又遇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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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瞳璀璨如金,红识儒雅却肃。颜俊谦谦君子,智明卓尔不群。

    他当然记得,那个在咖啡店里突然出现、帮自己的解围的男人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但要命的是后面自己终于决定再去一趟咖啡店时,进门的一瞬间正好意外听到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正在聊什么——很像是自己名字的称呼,而自己居然当即就不假思索地做了答应。

    从撒腿就跑的那一刻开始,魈所真心期望的便是在这座城市里,绝对不要再遇见这些人。不管对方是转眼就忘还是挂在心中,他只希望自己不会跟他们再有任何瓜葛。

    可现实偏偏爱极了跟他开玩笑,墨菲定律似乎十分热衷于跟他跳探戈,让他几乎快要窒息而亡。

    他居然在公司里又遇见了他。

    在噩梦被突然打断时,急急睁开眼帘后的第一眼,跟随光芒一并进入眼瞳的就是他的眼睛。

    坦白讲,这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所以魈其实完全没忘记这个人,不如说,是很难忘记。

    因此他那时屏着气在同一秒内压下身体想逃的冲动后,在心中反复重复着的是,希望这个人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什么都不要记得。宛如先前从未有过接触那般,自己从没有在他的人生里有过痕迹。

    于是便装作全然不认识他那样,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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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他看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所以,自己对他来说,十成是陌生男人。

    可是,那时候,明明,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为什么,又为什么,现在,又,偏偏,遇见了……

    又是他。

    又是你。?

    魈看到,他在不紧不慢地吹着口琴,像是在讲一个慢节奏的故事。眼帘微垂,轻轻敛含着他金珀瞳里的光芒。他没看向自己。

    魈听到,由那口琴声音所编织而成的旋律,是自己循环了无数遍的歌曲。

    口琴声缓缓发散,钟离旁若无人地表演着独角戏。他刻意把视线收着,只将最纯粹的声音送到他的身边,就好像他也不是专门为了他才吹响这幅口琴,就好像他只是恰好想在这个时候吹响这幅口琴。

    若陀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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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直到刚才他还理所当然地认为,钟离用这幅口琴所吹出的第一首曲子,一定会是那首。

    魈站在舞台上,逐渐站直了身体,看着那个人。

    而后,结束了。

    他停下了吹奏,抬起了眼眸。

    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晨曦出现了。

    阳光融入空气、飞过岩石,横跨了整片大海。

    一起一伏的远远鸣叫绵绵不绝,海鸥在汪洋上展开翅膀,贴着粼粼的海面俯冲而来,呼啸着疾迅的浪潮与风声;鱼群奔向遥远的海岸线,一跃出水,在晨曦橙日的背景下,将身体曲成夸张的弧线,同被十字光穿透身体的水滴一并停在了空中。

    童话里,美人鱼化成了一滩泡沫,王子在沙滩上亲吻着他的公主。

    风与光共同制造粼波,一切都慢慢明亮起来,开始变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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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目视前方,目不转睛。

    这是心灵的窗户。

    没有声音。

    他和舞台上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对话。

    沉默中,他再次将口琴贴上嘴唇,只是这次,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人。

    他在无言等待着。

    等——

    “我……”

    魈圆圆睁着眼睛,瞳孔却好像快要被熔化了般。

    他催促自己举起话筒,却不小心让呼吸声被收了进去。音响在这两秒里出现了故障,刺耳的尖鸣让他再次垂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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