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已无法承受 (第1/1页)

    ?酒馆外的留言板已许久未更新，酒馆老板用眼神轻抚过上面已经泛黄的字条，字字句句都很熟悉。

    ??不知从何时开始，常在上面斗嘴的两人不再出现，酒馆似乎也少了许多趣味。

    ??好像是五年前，应该是四年零八个月之前，在大贤者轰然倒台之后，新任代理贤者大人掌管须弥事务后的第二年。

    ??远近闻名的大建筑师卡维消失在了一片沙漠中，代理贤者大人找寻了整整两年，至今无果，后来现任贤者继位，曾经的代理贤者大人只身一人前往茫茫沙漠中寻找那个金发青年。

    ??今年是他苦寻的第五年，艾尔海森将壶中的水饮尽，头顶着烈日，再多的水也很难解渴。

    ??须弥的沙漠太大，地况复杂，地下建筑繁多，他一点点搜查，试图找出一点点线索，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好，但是一无所获。

    ??日头西沉，艾尔海森在一处废弃遗迹中生火后准备休息，曾经他还会抱怨鞋里进沙子，但是五年的寻找之旅将他改变了许多。

    ??日复一日的煎熬，年复一年的等待，他天生聪慧，一生犯的错并不多，可他现在只想说他错的离谱。

    ??艾尔海森接管须弥事务的第二年，卡维依然与他同居，期间也接了几个大工程，赚了钱，但是卡维还是没有搬出去。

    ??卡维有时会跟他说起母亲的近况，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后来的苦笑无奈，再到最后红着眼问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都要离他而去。

    ??原本卡维喝酒只是为了消解烦恼，到后面是为了排解痛苦，可那时候艾尔海森太忙了，代理贤者的工作本就又杂又多，以他的工作效率虽能完成但有时也免不了会留下加班。

    ??一次错过，两次错过，到后来无法为他分担不快，甚至没注意到卡维已经无力承受。

    ??“艾尔海森，能陪我喝酒吗？”卡维轻敲房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艾尔海森微低下头看着卡维，此时的卡维脸颊微红，两只手攥在一起，神情有些慌乱。

    ??他沉默片刻，就在卡维有点失落地准备离开之时他轻声开口“要喝什么？上次买来的蒙德酒要吗？”

    ??卡维顿了一瞬，而后点头同意，两人来到客厅中，桌上还有零散的几瓶酒。

    ??沉默着喝了几杯，卡维每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逗乐了艾尔海森，他想知道卡维能拖多久。

    ??在第三杯下肚后卡维终于断断续续的蹦跶出几句话来“那个…艾尔海森…你知道，我那个，最近接了一个建设沙漠的项目，可是，可是就是，那个，项目还缺资金，你，你能借我一点吗，我之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其实艾尔海森料到卡维会来找他，也知道他缺钱，并且知道他缺钱的原因。

    ??“如果你上次和上上次没有将摩拉全部捐给那个所谓的建筑师梦想班的话，我想你现在也不需要找我借这笔钱。”

    ??“那，那都已经过去了，我想帮助那些喜欢建筑的孩子，这条路艰难，我想多少给予他们一点帮助…”

    ??“…卡维，我想你应该成长了，没人能一直活在理想高阁中。”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卡维一怔，濡湿的眼眶怔怔地望着地面，随后反应过来似的“嗯，我知道…”

    ??艾尔海森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与他争论上一番，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后他也愣了一下，眼前的人似乎不一样了。

    ??卡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残存的酒水顺着脖颈淌下。

    ??他这个样子，让艾尔海森莫名觉得有些心慌，但他一直是清冷自持的艾尔海森，所以面色不显，只是端坐在那。

    ??卡维面上已被酒气熏的通红，明明动作已然不稳，却还是固执的想往杯子里装酒，接连泼出杯延后，艾尔海森握住他细瘦的手腕，将他手中的东西放下。

    ??卡维倒在沙发上，用手臂挡在眼睛上“艾尔海森，我好像病了…”，有泪水悄然落下，静静隐没在发丝间。

    ??艾尔海森征愣片刻，他在思考如何回答这句话，为何卡维要说这句话，可是他已经缺席很久，不知怎么作答。

    ??“也许放过自己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斟酌半天也只想到了这句话。

    ??“放过自己？”卡维低声呢喃着，随后轻轻一笑，移开手臂，透过朦胧的泪眼，讲述痛苦与绝望。

    ??逝去的父亲，改嫁的母亲，出世的弟弟，在来往的信件中除了那个未曾蒙面的弟弟，竟只剩下了那个为理想为热爱死去的父亲，母亲埋怨他，憎恨他，却又无法将他的理想视作泥土，她在信中每每提到父亲，总是带着倾佩却又不理解的语气审视曾发生过的一切。

    ??字字将读信的人栓在理想高阁中，却又将句句化作巨浪侵袭高阁中的幼子。

    ??他做到了为理想努力，甚至不惜放弃一切，也同父亲一样遭受挫折，只是始终无法到达理想之地，他已经足够优秀了，作为须弥第一的建筑天才，也无法将自己从高阁中解救。

    ??他说到最后，说太累了，或许他该休息了。

    ??艾尔海森或许是太久没能注意到卡维的状况，以至于卡维说这些时他总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感觉他的小兔子就要消失在巨浪中，在波涛的海面，让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不等他组织语言，同往常一样与他争辩一番希望能转移卡维的注意力，卡维已经撑起身体，手指虚虚抚过眼眶，同他道了声晚安后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艾尔海森第二天特意请了一天假打算陪他，还买了卡维爱吃的小吃，想借此平复卡维混乱的心，可在他反复敲门无应答后，他意识到卡维也许要消失在他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