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真假 (第1/1页)

    萧秉恒凝神静听，不禁皱眉道：“魂魄不全不是小事，不可轻忽，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嗯嗯，谢外公挂心。”裴照景点了点头。

    “我观你的玉简上，没有看到有关轮回之术，也看不到苍龙是你守护之兽，你也不要在外随意说起。”萧秉恒提醒他。

    “好！照景知道的。”

    萧秉恒又问道：“＜灵魂灼烧＞现在发作起来可还难受？”

    裴照景摇头，只道：“还好。每晚月中之时，大约一炷香的时辰，挨过就过了。”

    萧秉恒听得皱眉，脸色微变。

    “而且我每日都有坚持炼体，又配服丹药，已不像初时那般难忍了。”裴照景怕他担心，又赶忙补一句。

    萧秉恒长长唏嘘，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年，也着实辛苦你了。”

    “好孩子，你的爹娘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萧秉恒博闻多识、历世练达，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英雄豪杰；然而看着裴照景年纪轻轻就饱经忧患，却又不顾一切、奋勇直前的面庞，于心不忍，不由得心中更加疼惜，也为暗暗裴照景感到心酸。

    萧秉恒的举动和神色变化，裴照景看得分明。

    他也知道外公的变化是为什么，只灿然一笑：“外公，我不苦的。”

    “就生活而言，我能自给自足，从未短吃少穿，比起一般人家食不果腹，饥寒交迫，我已好过太多。从小都没有在衣食住行上担忧太多，已是我之大幸。”

    “而修炼一事，我幼时却偷懒太多，现在可要拜托您，往后多教教我。”话到最后，竟是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

    萧秉恒见裴照景满腔热忱和孺慕之色，感叹他一片诚挚，又心思通达。

    一言一行，磊落光明，襟怀坦荡。

    饶是现在他已经认出外公这一层关系，也从未向他谈及，自己躲避行迹之间，会面临随时被发现身份的生死存亡之苦，心中又是满足又是酸楚。

    萧秉恒只轻轻地抚摸裴照景头顶的发，心中感怀：云岚虽已暂离他而去，但也算有所得，确实养出了个好孩子。

    一时间，两人默然无话，雪山上似有温情无限。

    他望着裴照景，忽然计上心头，眼神一转。

    萧秉恒问道：“也就是说，现在你就差两种灵植，是不是？”

    “嗯。”裴照景点点头，“鬼臼的消息已有头绪，朱环姑姑前不久传信于我，说是这次举行的天下第一比试大会上，夺得头筹之人的彩头中——就有鬼臼。”

    “只要任一类目比试能赢得第一，就能得到。”

    “哦？这倒是巧了。”萧秉恒不禁挑眉。

    “您可是在担心，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裴照景疑惑地望去。

    “阴谋阳谋又有何惧？看不起我？”萧秉恒一声嗤笑，语气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张狂，“想当年，朱陵老儿见到我，那都得恭恭敬敬地尊我一声大哥。”

    裴照景心知，外公绝非寻常人等，但眼前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问道：“那您说凑巧又是哪里凑巧？”

    “我说凑巧，是因为——还魂草在昆仑山。我有。”

    “啊？”

    裴照景愣住，一时懵了。

    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简单的一句话，全都变成了单字，一个个地往他耳朵里蹦，却没办法连成句子。

    “您说的……，真的假的……”裴照景将信将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听错了，是他想的那句话吗。

    “嘿！这傻瓜……”萧秉恒气不打一处来，不禁瞪他一眼，低声喝道，“你好歹也是修炼了＜真言之灵＞的人了，你能在＜矢志之境＞说假话吗？”

    “啊……？”裴照景缓过神来，解释道：“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是我迷糊了……”

    被巨大的喜悦冲击，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不切实际。

    裴照景又转而问道：“您说的那还魂草，可是平素盈缩爪状若菊，卷舒后展开若莲的柏枝？”半信半疑的语气，仍是愣愣的。

    “不错，棕褐枯枝，遇水则复绿返生。”

    裴照景咬了咬唇，沉思起来。

    又问了一句：“是真的还魂草吗？是生长于悬崖峭壁之上的？”

    萧秉恒看他还似不信，没好气地说：“爱信不信，反正我不用！”

    大喜过望，裴照景方才回过神，连忙安抚道：“外公——，我信我信！”

    裴照景喜不自胜，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也会落到他身上？这是上苍开眼了？

    可是心里又不禁疑神疑鬼，他可是去秘境中找个常见的上等灵植都要花费十天半月的人。还魂草这等罕见之物，竟然就这么不费一丝力气，唾手可得？

    是他遇到外公之后，从此时来运转，福星高照了？

    可是，外公也没有骗他的理由不是吗？

    就算撇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来看，见面之初，他的身家来历也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了，外公也没有必要再说谎骗他；而外公作为昆仑之墟的主人，实力超群又坐拥万物，想必也看不上那些身外之物。

    他身上难不成还会有什么，是值得外公所图的吗？

    但外公才刚提醒他不要外露身世，分明也是情真意切的。

    况且，他们现在还在＜矢志之境＞，是断然不可能说谎的。

    想来，应是碰巧罢了。

    萧秉恒看他左思右想，也不理那么多，又接着说：“稍后我们一同前往南岳，去拿那鬼臼，外公必定不叫你空手而归。”

    “那你救活爹娘之后，可愿陪我这老头子长居昆仑山？”

    “这……”裴照景还在思索，一时恍惚，迟疑不决。

    “还说不是，你就是和你娘一样在敷衍我！”萧秉恒吹胡子瞪眼，作出一番恼怒之色。

    “绝对没有！只是……”裴照景犹豫不定，赶忙上前拉住外公的袖袍。

    “三年可好？待我拿到灵植之后，您跟我一起到蓬玄洞天，救活爹娘后我想陪他们一段时日。”

    “往后，三年之期一到，我就跟您一同到昆仑山，您看行吗？正好您也可以多看看娘亲不是吗？”

    萧秉恒不置一词，状作考虑，没出声。

    裴照景担心外公不答应，面上不禁带上了几分祈求之色。

    萧秉恒瞟了瞟他，面上不露声色：“那你立誓，用＜真言之灵＞立誓。”

    ＜真言制约＞已施放。

    “待裴照景救活父母之日起，三年之期一到，便跟随外公到昆仑山修炼。”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偷偷逃跑下山。”萧秉恒补上一句。

    裴照景看着他说：“无外公允许，永世不离昆仑山。”

    ＜真言制约＞已生效。

    “这还差不多。不像你娘那样，是个沉稳的性子。”萧秉恒眼中透出精光，微微一笑，语带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