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现实、回忆 (第1/2页)

    颂听刚放学便接到母亲来电，语气很热络，还带了些欢欣。他猜是裴庭山回家，明日中秋，颂听学校都取消了晚修。

    果不其然。母亲叮嘱他早回，哥哥刚到家，不要在路上耽误太久。

    颂听随口应了几句，撂下电话。屏幕亮着，壁纸是一双正在弹钢琴的手，很漂亮。他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屏幕变暗。

    天色渐晚，他骑着车在街头游荡，前面的十字路口站着几个人在等绿灯，其中两个手指间夹着烟，烟气慢慢升腾着。那两个人不知道讲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对视着笑了起来。

    颂听猛地发力狂蹬，把路口远远甩在后面，眼神四处乱飘。没一会，他随便找了个街角把车子放倒，从书包里拿了件外套穿上，拉链到顶，把校服严严实实遮住。

    “拿包烟。”

    颂听走进一家小小的街边商店，里面很暗，东西也杂乱无章。他双手插在兜里，对着躺在摇椅里的中年男人说。

    “什么烟？”

    店家掀了掀眼皮，语气并不好。

    颂听沉默一会，他扫了眼柜台，动手指了指，“就那个。”

    “二十五。”

    “再拿个打火机。”

    颂听把烟揣好，骑上自行车往更远处去。

    终点是公园。离家不远。

    他把外套脱了搭在自行车上，拿着那盒烟在手里转。颂听看着公园中心荡漾的湖，点燃了一根烟。尼古丁的气味弥漫，他慢慢的吸完了。

    四周一片寂静，天已经黑了，他躺倒在长椅上，可以隐隐看到半圆的月亮。颂听莫名想起以前母亲常常拉起他的手，看他手上的半月痕，然后夸他有福气。母亲的手是那样温暖，把他的手和裴庭山的手拢在怀里，对他们说要快快长大。

    他就这样看着乳白的月亮，在一片静谧里睡了过去。

    颂听是被不停震动的手机吵醒的，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三分，手机上还有14个未接来电，母亲拨了十通，继父拨了一通。颂听有些意外，因为裴庭山也给他拨了电话。即使没有来电备注，他也记得裴庭山的号码。

    但是中升高后的暑假，他们的关系便变得很坏，即使裴庭山就在本市读大学，两个人也几乎不联络，平日里偶尔有打电话到家里，颂听也从来不去接，虽说是兄弟，但却是陌生人的相处姿态。

    今晚的电话，竟是他们两年来唯一一次单独联系，颂听手颤了颤，删除来电记录，给母亲拨回去。

    ”妈。“

    ”在同学家打游戏，玩得久了。“

    ”嗯，马上回去了。“

    颂听站起来，把烟塞进书包，套上外套回家。

    家宴很隆重，看得出母亲用了心思。继父正在把菜往微波炉里放，看到颂听回来，急忙对洗手间里的母亲报告。颂听对继父打了个招呼，提着书包回房，却见到了刚打开房门的裴庭山。

    裴庭山穿得干净利落，像是要出门。

    继父摆好菜肴，对着颂听笑说，你没接电话，哥哥担心，打算出门找你。

    颂听握着门把的手骤然用力，他变得很生气，呼吸急了一些；又觉得很委屈，嗓子发紧。过了很久才平息，他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将门摔上了。

    隔着一道门，裴庭山站在走廊对继父道歉，”小孩子叛逆，是生我的气。“

    继父接话，是了，你不回来看他，多少是难过的。

    裴庭山说，好忙，学业很重。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裴庭山来敲门。

    ”颂听，出来吃晚饭吧。“温和的声线，和少年时期已不大相同，也可能是颂听太久没有听过裴庭山的声音才会觉得变了很多。

    颂听沉默着，身体蜷缩在床边。他想，裴庭山一定知道我做了什么。

    二年前。

    颂听中考结束，裴庭山高考结束。七月酷暑，裴庭山班上一群同学约好毕业旅行，目的地是南方一个城市。颂听之前从未出过远门，央着要去。初二发生变态尾随的事情后，家里人很少会和颂听意见相左，常常是宠着他。这次也一如既往，裴庭山便只好带上一个他，反正大部分同学都认识颂听，多他一个也没什么大碍，他作为哥哥，自然会照顾好他。

    倒是出发前母亲喋喋不休，对颂听很不放心，到了机场甚至拉着裴庭山的同学，请求好好照顾他。

    裴庭山汗颜，颂听亦然，两个人辞别母亲和继父，才算是解放。一行数十人结伴，浩浩荡荡。颂听是最小的，长相清丽秀美，男生女相，和裴庭山并不太像。都是少年人，被裴母气势大吓一跳，又觉新奇，轮番调侃他们。裴庭山不语，反而是颂听气鼓鼓的，扬言自己早已长大，才不是妈宝！气势很足，把几个同学都逗笑了。

    毕业旅行定的城市旅游业发达，即使酷热难耐也游客如织，数人做足了攻略，每日行程安排得很满。裴庭山担心颂听中暑，有时会主动脱离队伍，带他去商场里的电玩城打电动。这样下来反而是颂听有些不好意思，会悄悄问哥哥，这样会不会不好。

    裴庭山只是摸摸他的头，“没关系，他们都是哥的朋友。”

    颂听其实很享受和裴庭山独处，两个人紧挨着走在一起，即使烈日炎炎；挤在地铁里互相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