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檀光 (第3/3页)

兄！哎呀师兄，你可总算回来啦！」

    善见的法号为悟真，寺中僧众俱以法号辈份相称，不足为怪。

    悟灵连忙放下扫帚和畚箕，奔向善见。

    善见虽感狐疑，但神sE仍然。止静安板已过，照理说僧人应当都前去寮房休憩了才是。

    「师妹？你为何在打扫？」善见回到寺中，话才会稍微多起来。

    悟灵指了指僧房的方向，道：「哎呀，悟浊师父一直很担心你，心神不宁，还因此迁怒其他人。刚刚我??」

    悟灵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善见：「我、我只是在和悟方小声聊天，师父便怒不可遏，罚我深夜来山门打扫。」

    善见有些无言：「这是你的错吧。」

    晚上十点，安板响起後，僧房会熄灯。其内严禁绮语妄言，若是入夜後还在嬉闹，便会被巡房的住持叮嘱责难。

    悟灵「噫」了一声，「呜呜，可不是吗！不过，若师兄要是早点回来，或许我也不会受这等罪了嘛。」

    善见道：「我去找师父，顺道替你求情。」话音未落，他便离开了山门，往藏经阁走去。他知道悟浊深夜都会在藏经阁研读经典，以享冥观之乐。

    悟灵仍然哭唧唧地在扫山门。

    藏经阁内部，弥漫着夏夜独特的生机与静谧，和映成趣。

    悟浊正在书廊前搓手顿足。见善见的来到，这才止住不安的步伐。

    「你到哪里去了，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悟浊自念为善见的父亲，对他的一切事务都非常挂心。他的语气虽是如常，却不难听出气急败坏之感。

    善见垂下眼帘：「镇邪去了，抱歉。」他对没有先和悟浊禀告晚归的事感到歉意。

    但悟浊也知善见乃心X成熟之子，虽说担忧，却也没有怪罪於斯。他一听「镇邪」二字，隐约知晓了善见不告而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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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浊追问：「发生什麽事了？」善见一一如实告知来龙去脉。

    悟浊闻毕，沉Y了一会，没有做甚回应，仍在忖量。善见突道：「对了，师父。我认为还有一件事，尚须留心。」

    「说来听听。」悟浊道。

    善见道：「今日新进的国文老师东妙严，我观其乃道家居於东极妙严g0ng的太乙救苦天尊。」又更加说明了林樗与其有特殊感应和交流的详实事态。

    悟浊审析了番，端正的面孔扬起莞尔：「如此说来——那位林樗，便是与你尘缘系而未解之人。」

    善见少见的笑容镶在薄唇：「这可是真的？我果真没有看错！」他的语气激昂，就连悟浊也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虽是有些奇怪，但只要明白个中事理，也很好理解。

    悟浊颔首：「你且尽心顺应因缘而行，方能涤净尘缘，修成正果。而那个树妖??」

    悟浊抚着下颔：「我想，那个树妖便是你俩结识的因。」

    善见闻此，若有所思，没有言语，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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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後方言：「既如此，我便像师父您所说的，顺应因缘而行便可。」

    悟浊点点头，欣慰地笑道：「没错。」言毕，他望向外头，月残参横：「哎呀，聊一聊也很晚了。应该没什麽事是我需要再留意的吧？」

    善见想了想後，道：「方才我在山门见到悟灵正在受罚，但现下已晚。师父有意谢罪於他吗？」

    悟浊这才想起悟灵的事儿。他道：「好。你去请他赶紧睡下吧，叫他铭记今天的罚由，明天还要早课呢。」他将话锋转到善见身上：「跟佛陀告知一声今天的事後，你也赶快去睡吧。」

    善见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藏经阁。

    他先走到山门请悟灵赶紧歇下後，再往回走至佛堂空悟殿。

    佛堂俱寂，只有少许月光透进。星点波光粼闪，冰清如湖。

    殿上供奉的，并非常见佛寺所供之释迦牟尼佛，而是斗战胜佛。

    斗战胜佛庄严的法相和冉冉背光，悠祥地绥靖诸烦恼，持说法印，所有妄相邪魔近之不得。

    佛像旁另有一尊像，该乃斗战胜佛成佛前的「悟空」法身。形貌似猴，气宇轩昂，伟岸B0发，迸发凛冽威德——正如神魔所撰的那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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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见将书包安置足侧，对着佛像和悟空像半跪行礼：「弟子悟真，前来诉诸事态，望大圣听之。」

    佛像与悟空像皆无言语，却是在大殿中回响起浑厚悦耳的音声：「汝所yu言，我已知之。」

    善见持续合掌掩目。

    音声说道：「一切因缘，但行无悔，皆将渡尽。於汝意云何？」

    善见道：「大圣所言甚是。弟子记下了。」

    音声叹了口气後，始言：「汝仍存谬想。」

    善见微怔，道：「大圣，您既然知晓了事态，可有何指教？」

    音声「呵呵」地笑了两声，了然於x的兴味颇深：「那树妖，切记、切记，不可伤它X命。汝等亦有缘未尽，勿再因痴毒造业。」

    善见道：「原来如此，弟子谨记。」随後，脑中浮现出前几日以天眼通的能力观到的光影。

    音声道：「汝天眼通，尚属次等。一切唯由心造，切勿单凭浮云表象轻易定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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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见道：「大圣的意思，可是要弟子不可尽信天眼所映之物事？」

    音声道：「正是。依本真之心结果因缘，即可无悔。」

    善见闻言，茅塞顿开。他心旷神怡地顶礼：「多谢大圣指点迷津。」

    音声再无回应。善见抚掌、微微欠身，脚步捷快地离开佛堂。於东司盥洗完毕後在僧房睡下，静待天光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