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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35 也会有今天? (第1/1页)
裴燃微眯着眼,看到从树上坠落山崖的身影,才靠在后备箱上松了口气。 太险了,再远一点就超过这把手枪的最远射程了。 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冷意里溅起微疼,车边肯定是不能待了,这么大的雨有山体滑坡的危险,他打开后备箱,车里连应急求生包都有,就是一把伞都找不出来。 不知道下山的路怎么样了,从刚才的枪声里能听出来的人不少,裴燃把求生包拿出来,从车前绕去闫释那边。 “这么多年没碰枪,叔叔也不怕我手生。” 裴燃故作轻松的呼出一口气,灯光里白雾弥漫了又散开,闫释正靠在车身上仰头看天,不管什么时候,他好像总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要不是他的脸色和唇色也开始发白,裴燃差点没想到:他刚才是把他的命交到了自己手上。 裴燃搞不懂他的信任从何而来,自己有杀他的理由,这种处境下也有杀他的能力。 那张脸从雨幕中晃过时显得朦胧,漂亮的不像真的,闫释手撑在车身上,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偏过头对他勾了勾唇:“走吧。” 泥泞不堪的山路格外难走,暂时摆脱了危险精神不再紧绷后,裴燃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到车灯的位置,才想起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脚下一滑,闫释适时拉住了他的手,一片漆黑里裴燃看不见他的脸,踩空好几脚后才握住旁边的树干,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开始颤抖,裴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平时在床上他提自己跟摆弄洋娃娃一样,怎么这时候开始不行了。 “叔叔是淋太久雨失温了吗?”他的手凉的吓人,裴燃紧走两步走到他旁边,听见他闷闷的“嗯”了一声。 没来得及多嘲笑他两句,裴燃的心跳加快,不受控制的恐慌起来。 他已经尽力放松呼吸,不去想是处于黑暗环境里,还是犯病了……裴燃甩开他的手,有些自暴自弃的坐进泥土里:“怕黑,走不动了。” 怕黑是由于幽闭恐惧症,这些年裴燃睡觉都会留一盏小夜灯,手机下车的时候落在车里了,雨幕笼罩下没有一点光,意识到犯病时,裴燃已经开始手脚发抖了。 早知道刚才就留在车里了,恐惧攥住了裴燃的心脏拉扯,头脑混乱,眼前浮现了那个一片黑暗的禁闭室里,门板后用力挠过的、带血的指痕。 衣物摩擦的声音莫名和老鼠爬过头顶天花板的窸窸窣窣重合在一起,裴燃双手抱住了头,急促呼吸着试图逃避这个漆黑一片的环境。 闫释握住他手腕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他尖叫一声往旁边躲,黑暗里传来闫释的叹息,他摸上了裴燃腕上那块手表,拨动表盘旁边的位置找到那个金属凹槽,按了按里面的按钮。 一束强光驱散黑暗,裴燃愣愣的看着光源,逐渐冷静下来,他搭上闫释的手掌起来,腹诽着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机械表里装手电筒……和小学生一样。 “我不会感谢你的,闫总,”裴燃劫后余生一样喘着粗气:“我的幽闭恐惧症是因为你才有的,我小时候都不怕黑!” “这么狼狈也是因为我,”闫释侧过身去深深呼吸,才转过来直视着他的狐狸眼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走?” 解决掉那个狙击手后,他就可以自己离开了,明知这座山里可能还有其他埋伏,都是冲着闫释来的,拿着枪走远点才算安全,裴燃刚才还是不假思索的和他一起走上了山路。 看裴燃咬着下唇半天不说话,两个月前那句“要么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言犹在耳,闫释眉眼微弯笑了起来:“以后少说气话。” “我只是要一个真相,”裴燃狠狠剜了他一眼:“查清林翊的死之后,我还是会为他报仇。” “好……” 闫释忽然松开他的手腕捂住了肩,灯光垂落时照出地面水洼里的淡红,是被稀释过的血液颜色。 裴燃瞳孔紧缩,顺着那缕红色往闫释身上照去,他捂住的右肩膀上颜色更深,雨水顺着他黑色风衣不停冲刷下刺目鲜红。 他中枪了?裴燃回忆起他护着自己扑倒在地的时候,难道就是那时……发病的后遗症好像没有散去,他的脑子里混乱的想着他苍白的脸色是因为失血过多吗?他刚才是用这只手拉住自己的吗? 被彻底标记的屈辱烦闷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裴燃控制不住的往更恶处去想:是他要给他挡子弹的,林翊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干系,只要一走了之,他失血过多而死,他也没必要有负罪感,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他的心想事成。 “死在佛寺后山,正好应了那句天道好轮回,”裴燃看向坐在血泊里的闫释,把那个背在肩上的求生包放在他面前,看着他已经开始苍白的眼睑:“闫总那么对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会有今天?” 说出这句话是真的解气,裴燃于是放下了想去摸枪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 走出第一步时,裴燃想起在黑市笼子里第一眼见到闫释。 他那时就很高了,裴燃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他的五官立体,眼神深邃而锋利,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独特气质。裴燃没来由的怕他,又因为那个负责人对他点头哈腰的态度,强压下恐惧,从捂脸的指缝里打量着他。 “要都是这种货色,剩下的就不用看了。” 好不容易听见能听懂的语言,关在黑暗里太久的小孩,不假思索扑向了危险的光。 刚才拉住自己的手那么冰,从禁闭室出来发烧的时候贴在额头上冰凉手掌,好像也没冰成那样。 “人都是会死的,”恍惚间,裴燃看到了那个给自己擦眼泪的温柔女人,她漂亮的容貌被病痛折磨成一朵衰败的花,但眼睛仍亮着,枯瘦的手握着他的手腕轻声说:“死是不能挽回的,只要小然能平平安安活下去,能做一个凡事问心无愧的人,mama就安心了。” 裴燃停下脚步,那两块写着平安的祈愿牌又浮现在眼前。 他要是这样走了,真的能问心无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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