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想起来了 (第1/1页)

    江落昏迷了两天，江缓就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他两天。

    “关于昏迷，片子上显示他没什么问题，可能是之前车祸的后遗症，这个要等病人醒来之后才能进一步确定。”医生说：“他现在处于一个深度睡眠的状态，没有异常，这个你可以放心。”

    江缓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问出一句：“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等病人醒了之后才能知道。”

    江缓熬了两个大夜，没怎么睡，他下楼买了两碗粥回病房，一份他自己吃了，另一份他放在床头柜，以防万一，怕江落中途醒过来，会饿。

    江落的头上缝了两针，缠了白色的纱布，从里渗出一点点血迹，江缓收拾完坐在病床边，静静看着昏睡中的江落。

    他伸出手，抚摸在江落的脸颊，下午的太阳明亮，病房拉了一层纱帘，淡淡的日光投射在江落的身上，江缓忍不住俯下身，脑袋紧贴在他的胸膛。耳边的心跳声规律跳动，江缓闭上眼，突然很想睡一觉，什么也不要去想。

    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江缓眯了一会，坐着睡觉的姿势让他的腰弯成一个弧度，想要起来的时候腰很酸，腿也发麻。

    江落的呼吸很均匀，没有要醒的迹象，江缓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准备了一杯温水和棉签。他弯腰，用棉签蘸了水，细细擦拭在江落的嘴唇上，唇部变得湿润，江缓看着他的脸，动作很慢的，在沾有透明水珠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嘴唇相贴，江缓不轻不重地咬住了江落的下唇，用牙齿在上面弄出个浅浅的印子。

    期间护士来给江落量体温，江缓正坐在不远处的小沙发上摆弄手机，量完，护士告诉江缓，江落的体温很正常。这两天他昏迷着，倒是没发烧什么之类的后遗症，只是一直不醒而已。

    “江缓。”一道很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缓放下手机，看见了赵商序。

    他起身：“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看看江落。”赵商序放下手中的果篮和鲜花，问：“他怎么样？”

    江缓帮忙把东西整理好，替江落拉高了一下被子，又重新坐下：“医生说没什么事，就等他醒了。”

    已经是傍晚了，江缓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赵商序看见了，走到他身后，倒了杯水递给他：“喝完休息会。”

    江缓犹豫了会，接过来：“谢谢。”

    “只是一杯水，你也要跟我说谢谢。”赵商序无奈地笑笑，“江缓，跟以前一样相处好么？”

    水有些凉，是江缓下午烧完放在桌子上的，他喝了一口，睫毛垂下来，看着江落正在打吊针的那只手，说：“现在挺好的，我不想一直提过去的事。”

    话说得有些绝，赵商序不是听不懂，他想再说什么，又顾及着这是江落的病房，还有个病人正躺在这里，于是没再继续说了。

    “很晚了，吃点东西吧。”赵商序说，“我下去给你买。”

    江缓刚想制止，赵商序就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江落吊完水，护士把药瓶收走，大概过了快四十分钟，赵商序还没回来。手机铃声被江缓关闭，只剩下嗡嗡的震动声，江缓点开接通，赵商序在那边说车子需要挪一下，要江缓下楼把吃的带上去。

    离开病房前，江缓关了灯，屋内朦胧的一片灰暗。

    赵商序换了个位置停车，江缓就拎着晚饭在旁边等，不知道买了什么，还挺重的。赵商序停好车，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拎过江缓手中的便利袋，一起上楼。

    “多买了点，一会给白悠送一份。”赵商序说。

    “好，等会我去送给她。”

    走到门外，江缓想要开门，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他的脚步停滞，按着门把手慢慢往里推。寂静的空间响起如擂鼓般的心跳，江缓往里看，却发现病床上根本就没有人，他的大脑开始空白，盯着床上那团乱糟糟的被子，嗓子发紧：“落落……”

    “他醒了？”赵商序把饭菜放在过道的椅子上，转身去护士站询问。

    江缓的手心满是汗，他迟钝地站在原地，好几秒，才抬起脚步想要跟上。

    “江缓。”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天空顷刻间变得黑暗，夹杂在轰隆一声中的语气，是熟悉，而又冷淡的。

    江缓的双腿仿佛被钉住，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困难，背后的黑影慢慢靠近，随着黑压压的乌云，将他整个人覆盖住。

    视线僵硬地移动，最后定格在眼前，需要抬头，才能看得清的面容上。

    江落额头纱布上的血迹呈出淡淡的暗色，他的眼睛，不再有那三年，对江缓的依赖和爱恋。反而在看到赵商序跑过来靠近时，眼神变得更黑，更静，还掺杂着江缓最忘不掉的，一丝厌恶。

    “江落，你醒了。”赵商序一只手搭在江缓的肩，说：“买完饭回来你就不见了，把江缓吓死了。”

    “是吗。”江落的视线很快扫过两个人有所触碰的部位，随后撞开江缓的肩往病房里走。

    关于恢复记忆这件事，江缓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可当真正面对时，他反而无所适从。一直以来走一步算一步的美好想法，在此刻轰然倒塌，他需要重新给自己心理建设。

    “你先把饭菜送给白悠吧，我有点事想和他说。”

    病房门被重新带上，江缓走到他面前，眼眶发涩：“你想起来了？”

    “你猜。”江落的语气很平静，他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啧”了一声：“把情人带到我房间，是不是太没道德了。”

    江缓闭了闭眼，胸腔里的空气仿佛也随之消失：“想起来我就去找医生，看看你脑子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江落沉默地转过头，看着他的脸：“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我不知道。”江缓诚实说道：“你跟医生说去。”

    江缓的自我防御开得很足，江落皱眉。

    “让他滚，看着烦。”说着，江落用脚把垃圾桶踢到墙角，非常顺手地把赵商序送来的花全部丢了进去，果篮他没丢，而是拆开，从里面拿了一根香蕉，当着江缓的面剥开吃了，“不是要喊医生检查我脑子，难道让我这个病人去？”

    夏天，空气不太流通，开着空调的房间很快充斥了一股香焦的味道，握成拳的指甲掐在江缓的手心，他动了动脚步，越过江落，去办公室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