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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2/4页)
直在冷淡与发疯的两极之间来回切换,或是又哭又闹只能注射镇定剂才能压住,或是整日望着窗外枯坐,任凭怎么喊都不会回应。 家里瓷器摆件被失控的小兔子摔了个遍,这倒还无所谓,某次沈寒树发现他竟又捡了碎片往身上划,手快地落下许多流血的深口,被alpha抢走后拿脑袋往墙上撞,又是被拦下了就又哭又笑地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沈寒树被他吓得不敢再离开半步,跟公司请了长假后带着他专门去挂了精神科,但结果是小兔子根本无法配合询问,甚至把医生办公室差点掀了,最后赔了钱又道了歉才了事。 医生憾然告知病人的应激反应太严重了,小产后激素水平不稳定也是抑郁症状陡增的原因,还是要和病人好好沟通,再配合药物治疗,实在不行就来医院做电休克,但相应的,病人也会很痛苦,所以建议退无可退再选择这种方法。 后来田琛带着omega夫人来探望过,两人买了许多补身体的礼品,担心刺激到明昭,特地没带自己家的宝宝。田琛看着沈寒树憔悴了许多,都没往日精神了,眼下一片青灰的浮肿,叮嘱说也别忘了休息,看小嫂子这样,以后还有日子恢复呢,可别先把自己搞垮了。 沈寒树点了点头,又不住地叹气,目光始终粘在不远处窝在沙发里抱着膝盖发呆的明昭身上,见omega端着小碗凑近了,满眼心疼地劝解道,小昭,不吃饭可不行啊,老是这样我们会担心的。 那爸爸也会担心吗?念念也会担心吗?明昭视线缓缓移向omega,眼神却是空洞麻木的,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吞掉了燕窝,含混不清地说,那不能让他们担心啊,怎么可以担心我呢,明明不值得,明明都是因为我…… 他哭得用力,omega抱着他哄了好久,半边肩膀的衣服都被泪水浸湿了,哭闹时不小心打碎了碗,却转眼间突然换了副神色,抢过陶瓷碎片就往身上扎,只是之前伤口大多落在手臂上,这次却直接划上了颈动脉。 好在田琛还是个医生,明昭病着力气又不大,只是破了皮rou,包扎好打了针镇定剂就睡着了。Omega被吓得不轻,问沈寒树说不然就调养身体再要个孩子啊,上次流产的事都听说了,若没有意外该是能生下的。 而沈寒树听罢被戳到了痛处,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一番解释后两人明白了如今小兔子这般痛苦的缘由,又无能为力,只能抽空往这里勤跑几趟,起码要先把他身体给照顾好。 那天之后明昭接连病了许多天,再醒来时就不再哭闹了,而是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笑意地说自己想要一些布料和针线。沈寒树闻言没懂,但亓元却知道夫人想做什么,差点就跪在床前求夫人不要再这样自我折磨。 可明昭却抬手轻轻摸了摸他脑袋,笑着说,傻小元,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当然要多做几套婴儿服提前预备着啦,不然宝宝到时候没衣服穿怎么办呢。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小兔子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他要东西。Alpha不敢拒绝,派人搜寻了许多送了过来,又怕他自残,所以每时每刻都亲自盯着。小兔子手很巧,但每当拿起针线时总是哭,泪水花了眼眸,视线受阻时许多次都不慎扎到手指,很快手上就遍布疤痕了,却一刻不停地在做。 明昭先缝了衣服又做了最后一只兔子玩偶,奶绿色的婴儿服尺寸很合适,兔子玩偶也软白可爱,细看神情和面容都很有两人的神韵。做完之后,他将玩偶递给了沈寒树,疲惫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欣喜,笑着说,阿树快抱抱我们的孩子啊,看他可不可爱? 沈寒树把兔子玩偶抱在臂弯,用的还是标准抱婴儿的姿势,是之前去田琛家看望新生儿时专门学的,可心情却与那晚端着盛了胚胎的器皿同样落寞。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但却努力弯了弯嘴角,配合着回答,当然可爱,我们的宝宝……是最可爱的。 听到这话小兔子脸上笑意加深,却在看见alpha抱玩偶的姿势时忽然敛去了温柔,一把夺过了玩偶,背过身不再搭理人了,徒留alpha还维持着屈起胳膊的动作未动,怔怔地望着他背影,慢慢红了眼睛。 他心并非磐石,但好像经常被误认为不在意。就连亓元在夫人流产的头几天也忍不住失望地问,先生,难道您对这个孩子的失去就这么不在乎吗?他闻言愣了愣,素来在生意场上唇枪舌战虚与委蛇的人,此刻竟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可是怎么会不在乎呢,那也是他的孩子。多少次终于守着明昭睡着了,他却久久都没有睡意,于是起身去隔壁的婴儿房收拾东西。深夜里周遭寂静得只能听到他的呼吸,他把之前为孩子准备的玩具衣服从收纳箱里一件件拿出来,抚摸一遍再放回去,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没有一天不在失眠,只要闭上眼睛,他总会想起那天夜里那个堪避风雨的屋子里,满身是血的爱人,和那个被冰冷的仪器取出来就没了生命的宝宝。也许铭钰说得对,如果不带明昭回去就好了,明明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是他,就是他,偏要亲手毁掉这一切,才使得如今走到这般万劫不复。 婴儿房在回来那天就被他亲手上了锁,他默默拢起薄荷糖的糖纸丢进了垃圾桶,锁门时牙齿肿痛,大概是蛀牙了,但却又很心安,痛总归是难以忘记的感觉。 做好最后一只兔子玩偶的当天晚上,明昭自杀了。 卧室在二楼,露台是没有做封闭的,在这之前明昭一整晚都表现得异常配合,乖乖打了针吃了药,就连平时难以下咽的饭菜也吃了不少。就在大家稍微松了口气以为他有好转了,他却趁着沈寒树洗漱的间歇,抱着四只兔子玩偶去了露台。 夜里气温骤降,阴冷的秋风卷起了他过于宽大的睡衣衣摆。他作为雪兔是不怕冷的,哪怕冬天也只需穿薄薄一层衣服就能保暖,但日渐消耗透支的生命力还是令他打了个寒噤。 明昭一手抱住四个玩偶,另一只手撑在栏杆试图翻下去,但在坐上栏杆时被疾速赶来的沈寒树拉住了,于是转过头去看他,眼底仿若一滩死水凝结的湖,冷风太盛,都掀不起半分情绪。 本来这时是该说些什么的,此刻无言对视,他却盼着alpha能够训自己一顿,哪怕只是语重心长地劝解都会令他好受许多。可沈寒树只是垂头一直望着自己的手,声音很轻地说了句,昭昭,牛奶热好了,你不喝了吗? 被从栏杆抱下来的那刻,明昭张口狠狠地咬住了沈寒树的小臂,力气大得咬出血来,泪在脸上淋了一层层,又踢又捶地尖叫哭喊,一遍遍地重复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爸爸,害死了念念,都是我的错…… 沈寒树像是怕他消失似的紧紧抱住他,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的眼睛和脸颊,在他终于稍稍安静下来后,却跪着低伏在他怀里,压抑着哭腔乞求着,昭昭,你恨我好不好,不要再这样自苦自罚了。 明昭反应了好久,才双手颤抖地捧起沈寒树的脸,在看见他满脸都是泪时,与他又紧紧相拥。连日以来横亘在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冰山,如今似乎消融了些许,消融的冰雪却在眼眸起了雾,洇成满地潮湿的沼泽,吞没了所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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