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当爹 (第1/1页)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

    宋飞扬看着窗外，长满了杂草的小路迅速往后退，纸醉金迷的世界点亮了一盏盏灯火，那些穷苦人家的狼狈与不堪就像水滴进了水里，与城市的发展融为一体，无人在意。

    陆绍祖曾经也不在意，但此时他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看着宋飞扬的后脑勺，今晚突然不想和对方zuoai了。

    他只想把人牢牢圈在怀里，用两条长腿把对方夹住，闻着他毛绒绒的发顶香味安然入睡。

    等到第二天，他会比宋飞扬早起，然后他再吻一下他的眼角，因为阳光会落在他的睫毛上，扑闪扑闪很温暖。

    十字路口绿灯闪成了红灯。

    陆绍祖缓缓开口：“宝贝，以后十字会的工作不要做了吧。”

    宋飞扬回头很惊讶地问：“你连这个也要管？”

    尾巴咻一声冒了出来，他摸着尾巴尖尖，不阴不阳回一句：“虽然十字会的工作不像陆总的那么有价值，能给社会带来巨大贡献，但好歹也是除恶惩黑吧。”

    他果然觉得我是个伪慈善家。陆绍祖有些懊恼。

    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斟酌着语气道：“我知道十字会的工作是以暗杀，爆破这些恐怖活动为主，虽然你们老大尽量会针对所谓道德上的恶人来挑选任务，但是……”

    他吻了吻宋飞扬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你现在有我了，不需要为了生存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而且对于大部分实验体来说，越少接触血腥暴力，报废日就来得越晚吧。”

    绿灯亮了，车流缓缓前行，灯光照在宋飞扬的侧脸上，他苦笑一声说道：

    “但是我并不属于大部分实验体，我最多是个残次品。”

    “是毫不犹豫会被丢去生存游戏里当炮灰，给富人看热闹的角色。”

    “就因为我幼年阶段胆量比所有人都小。”

    他说着说着语气开始轻快起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被暴力场景感染最后失去心智的。”

    陆绍祖抓住了漏洞，迅速反驳：“那你就更不能去了，你本性并不喜爱杀虐，何必一定要接触这些事情呢？”

    手机铃声打断了宋飞扬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低头看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好几个度。

    陆绍祖还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况且十字会又不是缺了你就不行，但我只有你一个老婆，你说对不对。”

    宋飞扬捂住他的嘴，给他看了一下手机，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抖：“十字会的工作来了。”

    ……

    白色大G停在了废旧的工业园区。

    这里有另一种意义上的城市之癌。

    犄角旮旯里躺着无家可归的人，流浪汉各自划分好区域，纸箱外壳往地上一铺就能凑合过一晚，所有人的头下都垫着鼓鼓囊囊的东西，里面可能是一双没那么脏的鞋，一条过冬用的毯子或者厚一点的冬装，这就是他们全部的身家。

    顺着流浪汉聚居地往里走，yin声浪语逐渐多了起来，这里是艾滋病、梅毒感染的重灾区。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比比皆是，为了获取一点点金钱，她们都在脸上涂着瘆人的白粉，把干瘪的rufang往农民工的嘴里送。

    光线很微弱，陆绍祖看不清楚她们的脸，但廉价的化妆品根本盖不住眼角的细纹。

    他估摸着这些女人和他母亲是一个年纪…

    却还在为了五十块甚至是三十块嫖资在路边讨价还价，好像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当作货品出卖。

    久居高位的陆总从未想过在一天之内会以这样的方式不断品尝着人间的真实。

    每个人生命的道路竟如此截然不同，他握紧了宋飞扬的手，生怕他走丢。

    走到拐角处，对方却挣开了他，郑重表示一定要一个人去完成任务。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陆绍祖只能沉默地点点头，看他隐入了黑暗之中。

    更深处是毒贩和通缉犯的地盘。外面的世界分三六九等，这里的秩序也同样森严。强jianian犯的地位最低，再往上一点是抢劫犯，至于杀过人的早已被毒贩招安，杀人犯的命已经不能算命了，如果稍有差池，最好的结果就是落个畏罪自杀的全尸，差一点的，会在死前受尽普通人想象所不能及的酷刑，最后抛尸大海。

    宋飞扬带着黑色鸭舌帽，闪身进了烂尾楼最高层。

    一个瘦削的男子站在风里，他转身盯着宋飞扬，大半张脸被藏在黑色帽兜下。

    “看见你就晦气。”长期的吸烟酗酒导致他的嗓音十分沙哑：“这段时间也不回总部，他们都在传你去卖屁股了。”

    宋飞扬笑笑：“那有什么办法呢，我不回去是好事，免得招你们烦。”

    男子也跟着笑了，宋飞扬掏出一瓶十几块的二锅头先自己灌了几口，再递给男子。

    “就还得是这个味道。”他猛灌一大口，两个人并排坐在楼边，晃着脚望天。

    漫天的黑云压城，一颗星星都看不到，连着宋飞扬也觉得自己属实有点晦气了。

    他拍拍对方的膀子：“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男子点点头：“没问题了，就是那笨女人死活不放我走，真是麻烦。”

    “她很漂亮吧？”宋飞扬调侃：“不然你也不会不要命地接单挣钱给她花了。”

    “漂亮什么，老女人了。”他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逐渐有了一丝笑意：“说了不爱吃早饭，还每天起来给我弄。”

    “给她买了空调也不舍得开，结果总被骗子骗着花样地买保健品。”

    “哈哈哈，倒是拿她没办法。”宋飞扬无奈地笑了笑：“那人家不也是关心你的身体吗？”

    男子没说话，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不一会儿又咧着嘴笑了出来：“你知道吗？她呀……”

    左胸口的位置有风灌进来，透过心脏的位置能看到对面的楼。

    他还没来得及感到寒冷，就在美妙的回忆里陷入黑甜的梦乡了。

    宋飞扬把人摆正，轻轻地把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放回了胸腔位置。

    他为同伴仔细整理了遗容，对着没有月光的天空念了一段追悼词，就转身下了楼。

    黑暗中有人拉住了他的手，他一回头发现是陆绍祖。

    宋飞扬慌忙把手抽出来：“你别，我手上都是血，一会儿给你弄脏了。”

    “没事。”陆绍祖死死攥着对方，带着他往有光的地方走：“我带你去洗洗手。”

    南边的公园几乎都是情侣，借着黑夜谈情说爱。

    陆绍祖把人拉到公园厕所，每根手指都没放过，连指甲缝都洗了个彻底，最后还放到灯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他的飞扬表面是干干净净的。

    宋飞扬很喜欢这个动作，他曾经有段时间总是和一群小孩跑到公园里疯玩，每当夕阳落下的时候，那些小孩的父母就会来接自己的孩子，一边抱怨怎么又搞这么脏，一边帮他们在水龙头底下清洗指间的泥。

    那时候宋飞扬总是远远看着，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上前自己洗。

    看着陆绍祖宽阔的肩膀和雪白的脸颊，他突然冒出一句：“爸爸～”

    喜得贵子的陆绍祖没说话，他顺着夜路走到了有小长椅的地方坐下，让宋飞扬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爸爸你倒是说话呀。”宋飞扬看着他的脸，一脸无语：“我杀的是我的兄弟，你哭丧个脸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