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1/2页)

    顾言志感觉意识迷迷蒙蒙的，好像听到有人走动，衣服被褪去，冰凉的东西涂抹在自己身上。他慢慢醒转过来，感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太医在为自己包扎伤口。

    “蜀王殿下醒了！”一个宫女叫道。

    宫人们忙围上前，服侍他用了些温凉的粥食，后又喂药。

    “现在是什么时辰……本王睡了多久？”啧，早知道不咬这么狠了，嘴里的伤，害得说句话都痛。顾言志自嘲。

    “回蜀王殿下，您昏睡了两天了，现下是午时。”

    顾言志闻言一惊。两天了！昱明该多担心。

    “你去昭阳殿给秦王传个话，说本王马上便回去，叫他放心。”

    一个宫人领命去了。

    “伺候梳洗。”

    闻言，宫人们忙端来水盆，巾帕等物，为他净面，梳头。

    顾言志望向盆中的倒影，只见一张惨白的脸面，颊上两个巴掌印已经由红转成了青紫，苍白的嘴唇上缀着红黑的血痂。

    “你，为本王上妆，遮遮这些印子。”

    一个宫女听见顾言志的吩咐有些诧异，却不敢多言，取来了自己平日梳妆的胭脂水粉，先往他脸上敷粉，遮住了掌印。又细细涂了口脂，掩住了血痂，也让嘴唇红润些。最后又晕开了胭脂，好歹让脸上有了些血色。

    她取来镜子，顾言志端详了片刻，对她满意笑笑，宫女红着脸退下了。

    “更衣，送本王回昭阳殿。”

    “蜀王殿下，太医嘱咐，说您最好不要移动。”一个侍卫回话。

    “把本王拘在这，是皇帝的意思？”

    侍卫忙跪下请罪，“蜀王殿下恕罪，陛下命令小人们照顾好殿下，因而进言。陛下嘱咐过小人们，一切听从蜀王殿下吩咐，不可违逆您的心意。”

    “既是如此，还不快送本王回去？你难道要抗旨吗？”一切听我吩咐？不知道老五又抽的什么风，顾言志心说。又自嘲道：没想到我也有假借老五威风的一天。

    顾言恕这两日心急如焚，坐卧难安。几次欲闯出昭阳殿寻人，皆被侍卫拦下。忽听得顾言志遣人传的消息，才略微松了口气，站在昭阳殿门口翘首以盼。

    终于，宫人抬着一架轿辇平稳而来，顾言志歪在上面。顾言恕大喜，忙迎上前，扶顾言志下辇。

    不料顾言志脚一沾地，就要往旁边摔，若不是顾言恕赶忙抱住，非得跌在地上。

    “昱明见笑了。前两日不小心摔了一跤，腿脚不太方便，就没有回昭阳殿。”

    顾言恕看他小心维护仅剩的，在自己面前的一点尊严，心疼不已，替他圆话：“那现在更要好好休养，我们去床上休息。”

    说完捞起顾言志，打横抱进寝殿，轻轻安置在床上，为他除去外衣，轻柔地盖上被子。然后，顾言恕也翻身上床，侧躺着打量顾言志的面容。

    顾言恕见顾言志唇色嫣红，面色也还算红润，略放下心，却又见他眼中掩饰不住的疲惫，伸手轻轻阖上他的眼皮，嘴里低低唱起一支哄小孩入睡的抚儿歌。

    顾言志慢慢把头靠在顾言恕胸膛上，被他的气息和温柔包裹，不自觉地落下泪来。他听着和缓的歌声，渐渐睡着了。

    顾言恕感到胸前一片濡湿，猜到是顾言志的泪水浸透了衣衫。他心中一痛，却装作不知，继续唱着歌。

    过了良久，顾言恕微微摇动顾言志，确认他睡着了，才低头细瞧。

    顾言恕一惊，只见眼泪晕开了顾言志脸上的脂粉，露出些青紫来。他连忙取了帕子，沾了温水，一点点地把妆擦干净了。他越擦，手便越抖。到最后，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悲鸣，忙以手掩口。

    顾言恕扶顾言志下辇时，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此时见了他脸上的伤，忙解了他的衣裳察看。雪白纱布缠满身子和四肢，映入眼帘，斑斑血迹茵透出来。他又分开顾言志两腿观看后xue，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再不忍视。

    顾言恕心如刀绞，泪水立刻盈满眼眶，但他随即凶狠地用袖子抹去眼泪，没让它落下来。

    在让顾言懋痛哭之前，我不会哭泣。顾言恕心想。火焰正在他血液里翻滚燃烧，他的思绪反而更加平静。

    我曾天真的以为，我死之后，二哥找个机会自尽也好。

    如今看来，顾言懋在我活着的时候就如此凌虐二哥。我死之后，二哥没有了顾忌，更刚硬地和他撞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惨烈收场，也许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绝不能让二哥落到那种境地。

    顾言懋把我的旧部圈禁，断绝了我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之前召席筠为我诊治，也只允许她在宫内停留半天。现在他放了玉壶和席筠入宫居住，我该好好思量如何利用。

    顾言懋，我就算要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顾言恕想到这里，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顾言恕正在盘算，忽见太医来为顾言志换伤药。亲眼见到纱布下的累累鞭痕，顾言恕悲恨交加。

    “蜀王殿下需静养，不宜移动。陛下特地嘱咐老臣，备好了镇痛安神的汤药，待蜀王殿下醒后用过粥食，趁温凉服用，可以多昏睡些时候，少些痛苦。”

    顾言恕嘴上道谢，心内咒骂顾言懋惺惺作态，把人伤成这样，又来装作关心体贴。

    不过，也许他是真心有些后悔呢？顾言懋之前大方赏赐，还让席筠与玉壶入宫，应该是和二哥“情好欢甚”。怎么转眼间就如此虐待呢？

    “这几天，皇帝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顾言恕待玉壶服侍更衣的时候，在玉壶耳边悄悄地问。

    “两日前清早，在您和蜀王殿下还睡着的时候，皇帝差人来取走了一件红色鲛绡。”玉壶小声回答。

    闻此，顾言恕心中平地起惊雷。一是为顾言懋监视之严；二是为顾言懋取走鲛绡的目的。

    顾言懋送来鲛绡，应该是想看二哥穿着它侍寝。二哥穿着它和我欢爱，顾言懋便生气了。他作为皇帝，不至于为了一件衣服发怒，应该是为了二哥和我的事。

    顾言懋早就知道我和二哥相爱，为何如此生气？如果他只是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