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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约白津遥在A大附近一家饮品店见面。 白津遥推门进店,一眼找到了坐在窗边的傅加,正是暴雨里严沉打伞送其上车,后来又与严沉一道吃晚餐的男孩。 说来奇怪,想到严沉,如同啪嗒、啪嗒拍打车窗的雨珠,充斥水汽模糊的不真切。 自他得知白成华出事、慌张赶回A市起,直到此刻,竟一次没有联系过严沉。 不久前还与他赤裸结合、耳鬓厮磨的人,忽然变成了他世界里的陌生人。 不过几天时间,好像一场漫长、漫长、漫长得无法醒来的迷梦。他没想到,再次听到“严沉”两字,竟是通过其他人。 傅加以夹杂敌意的眼神打量白津遥,慢慢开口:“猜猜严沉哥这会儿在哪里?” 白津遥在他对面坐下,眼睛微微垂低,没有接话。 见白津遥不答,傅加主动挑破:“我那个继母,去年底跟我爸再婚,她也有个儿子,比我大两岁,以前读高中时出过事,变成植物人,现在还躺在我爸的医院里。” “严沉哥——”傅加歪过脑袋,仔仔细细盯着白津遥,“现在就待在医院,陪着我那位新哥哥,很体贴地照顾他。” “对了,刚才忘记告诉你,我的新哥哥,名字叫徐意。” 白津遥的长睫颤了颤。 傅加眉头一挑:“以前不知道,原来徐意跟你有血缘关系,他是我继母跟你爸的私生子。” 当初在电视上,傅加隔着屏幕见白津遥,身为A大学生会长的他谈吐得体、举止温文,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让傅加心中生厌。此刻近距离目睹,即使对方脸色苍白、神情怏怏,傅加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生了张引诱人的面孔。 傅加心中泛起嫉恨,咬牙冷声道:“徐意的身世,我爸口风紧,一直瞒着没告诉过我,我继母呢,怕给我家惹麻烦,当然也不可能告诉我。那你猜怎么我知道的?” 白津遥没有接腔。 走神一般,他心不在焉把脸转向一侧,目光落向窗外。 今天天气真不好,从清晨开始就沉闷异常,即使打开所有窗,仍一丝流动的风都没有。 “严沉哥的笔记本里,”傅加幽幽说,“有个专门给你建的文件夹。” 哦。白津遥心中发出一声柔软、懒散的呵欠。这么闷,要变天的吧。暴雨什么时候落下?太闷了,闷得喘不过气来。 “知道文件夹里有什么吗?” 不知道啊。 “徐意之所以变成植物人,都是拜你所赐,”傅加语气一凉,“白津遥,是你,作为徐意同父异母的哥哥,接受不了他的存在,怂恿其他人羞辱徐意,逼得徐意跳楼自杀。” 是吧。是有这么回事。空气好闷,闷了大半天了,怎么还不下雨? “你不要以为严沉哥喜欢你。严沉哥接近你,只是为了替徐意报仇罢了!” ——报仇? 白津遥睫毛眨了眨,嘴角轻微扯动了一下。他缓缓把目光从窗外收回,低下脑袋,耸起肩膀,簌簌发抖地笑起来。 傅加被他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拉下脸问:“你笑什么?” “当然是觉得好笑,所以才笑,”在这场谈话里,白津遥第一次发出声音。他声线原本清浅动听,此时却沙哑极了,仿佛覆满灰尘,“你特地联系我,约我见面,就是要告诉我,严沉接近我是为了给徐意报仇?” 白津遥的反问让傅加一时愣住,没能反应过来。 傅加恨恨问:“你不相信?” “相信,当然相信。”白津遥往后一靠,一点辩驳之意也无,嘴角噙着笑,只是喃喃自语:“好奇怪,天气闷死了,怎么还不下雨?” 傅加心中火光:“别转移话题,你知道严沉哥打算怎么报复你吗?” 听闻此言,白津遥的笑意静止了,整个人悄无声息,神情定定凝固。 怎么报复?你不懂。严沉的报复已经实现了。 用这么久的时间,让我自以为是爱上他,并且以为他也一样爱着我。然后一夕之间,毫无征兆把爱意撕毁。 严沉已经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了。 想到这里,白津遥嘴角缓缓上扬,笑意盈盈浮现。 他漫不经心的笑让傅加觉得恶心。傅加身体前倾,咬牙切齿道:“白津遥,你既然不在意,那就别怪我!” “我不会怪你。” 傅加细声细气地笑了。 “严沉哥笔记本里,还存了不少你的照片,真没想到,你看着一副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样子,私底下玩得这么开……”傅加顿了顿,低下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把玩,“那些照片……你如果好奇,可以到你们校内的论坛看。” ——悠扬的钢琴曲落入耳中,电话接通了,但无人接起。 几天前,庄宁通过网络得知白津遥父亲车祸过世的新闻。 面对蜂拥围堵的媒体记者,白津遥和他母亲出家门,艰难往外走。摄像机几乎贴到白津遥脸上,闪光灯把他的面庞映得明明灭灭。 白津遥一袭黑色丧服,比上次来他家吃饭时消瘦不少。眼睛下是浓重的阴影,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 但对庄宁而言,他依然有种不可撼动、异于常人的美,仿佛造物主描绘春色时,不小心滴落在纸面一滴墨汁。 白津遥的美,庄宁第一次见到,就过电般血管震颤,烙印深刻印象。 即使明知自己与白津遥阶层悬殊,跟白津遥也谈不上熟悉,轮不到他跑去关心、安慰白津遥,庄宁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白津遥的号码。 电话无人接听。 庄宁失落地把手机收回口袋,望向咖啡馆外压抑的天色。 一大早,房间里就闷热难忍,庄宁汗渍渍醒来,查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雷阵雨,可是沉闷之意一直持续,雷阵雨始终没有落下。 即使待在冷气很足的室内,庄宁浑身毛孔也被堵塞般不适。 白津遥迟迟不接电话,令庄宁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正想着心事,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拍:“庄宁!” 庄宁吓了一跳:“啊?” “发什么呆呢,有客人点餐。”同事没好气说。 “哦,我马上过去。”庄宁连忙跑回餐台。 忙碌好半天,庄宁终于挨到有时间掏出手机,再次给白津遥打电话。 钢琴曲舒缓响起,依然无人接听电话。 庄宁的情绪没被音乐抚慰,反而更加焦躁,就像这场躲在凝滞的空气里,怎么都下不下来的雨。 不安感愈发强烈。 同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小庄,那边弄脏了,赶紧去收拾一下!” 庄宁年龄小、脾气好,其他人都习惯支使他干活。庄宁没多说话,默默拿起清洁工具,朝弄脏的桌子走去。收拾到一半,口袋里手机响了,庄宁怕是白津遥联系自己,连忙拿出手机。这一看,他背影一僵,动作陡然停下。 庄宁一言不发扔掉抹布,摘掉工作围裙。 “你干嘛?”同事瞪大眼珠。 庄宁没回答,没理睬周遭疑惑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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