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第2/3页)

第一时间大声拒绝呢。”他说，“我以为这是你最大的筹码。”

    从芸城回到岚市已是次日，周一，贺明渚照常上学去了。贺明汀翻了翻药箱，感冒药光了，他记着傍晚下班再买一些添上。

    可他最后还是忘了。因为光是联系律师，处理公司的事情就足以耗费他的全部精力。

    后来贺明汀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忙碌，除却不是滋味以外，更多的是莫名的熟悉感。

    母亲生命尽头的最后一个月，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如出一辙。

    他分明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去挽回，可最不容易接受的结果还像是在弹簧绳系着的另一段，要么断裂，要么毫无变化，嘲笑着他的徒劳。

    虽然还是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但贺明汀从未夜不归宿，甚至常常赶在贺明渚入睡前回到家，亲眼看着他房间的灯光暗下去。贺明汀也搞不懂这是怎么个回事，难道他咬牙加紧处理完工作赶回家，就是为了求这一点身临其境的心安吗？

    弟弟又不会凭空消失了。

    可能当真如此，虽相隔两扇门，但他的烦躁会稍微被抚平一些，安静地入睡以待明日的忙碌。

    六月最炎热的一天，贺明汀下班晚了些，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还没换鞋开灯，便听到叮咚一声，是关空调的声音。

    “哥。”

    贺明渚率先开了口，他望着哥哥那双疲累地低垂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我要走了。”

    贺明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他打量弟弟的行装，平常的T恤配牛仔裤，衬得他身高腿长，轻便，适合出门。身侧两个大行李箱尤为明显。

    他又将目光投向那张年轻的脸，对方却挪开了眼，拒绝对视。

    “他的车快到了。”

    虽然避免了说出那个名字，但贺明汀不用猜，他此次的行踪也了然于心。

    贺明汀没想到会这么平静。

    他应该冲上前质问他为什么。他在百忙之中连律师都找好了，他想尽一切办法以卵击石，他们分明已经相处了那么久。

    为什么要让他猝不及防地直面这个不可挽回的结局？

    贺明汀觉得这样的平静实在诡异而恐怖。或许贺明渚也愿意承受他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气，可贺明汀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抬动一根手指头都要克服惰性。

    这段时间的努力化为泡影，可他只觉得解脱。

    不必再提心吊胆，不必再熬夜熬到心跳加速还计算着多少睡眠足够支撑下一个不眠夜，不必再有接不完的电话……

    某天夜晚他站在阳台前，刚挂完与律师的通话便察觉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以为是弟弟出来了，岂料拐角处出现了一只rou垫。

    原来只是猫。

    可有那么一刹，他希望是贺明渚。希望他能看出自己的不舍。

    但现在一切都解脱了。

    他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声线毫无起伏：“你走吧。”

    “刚好这段时间缺钱，找个合租的分担一下经济压力，也未尝不可。”

    贺明渚原本都拧开了门，一脚踏出了家门外，但在听到这句话后还是怔住了，前所未有地心痛。

    不愧是他哥，连狠话都挑最绝情的那句，用轻飘飘的口吻道出。

    他没有回头，只是回了贺明汀曾无数次对他说过的话：“哥，你好好照顾自己。”

    贺明汀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我很好。”

    对方似乎就等着这句话，于是下一秒，门关了。

    程树从澳洲回来的时候，飞机从一片火烧云中显形。他心系接下来近一月的假期，第一时间电话了贺明汀。

    本是约人出来喝酒，谁知对方却比自己先醉了。

    “白日宣yin啊你？”

    “别乱用词语。”贺明汀大着舌头说，他头脑还保持着一丝清明，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抛给程树，“车在外面，送我回去。”

    “我特么刚落地，还没休整呢就被你叫来当司机，你要不要脸？”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嘴上骂骂咧咧地搀着贺明汀上车，开回了他家。因为酒精的缘故贺明汀动作迟钝地解着安全带，程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实在难得，打趣道：“奇了啊，你大白天的去酒吧，你弟居然也不管。”

    “真是罕事儿。”

    “他走了。”贺明汀说。

    “啊？”

    程树张大了嘴。

    事已至此，贺明汀声音平缓地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吐字却很清晰，好像在诉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反倒是程树听罢几乎跳起来，又气又急道：“他有病啊？！”

    贺明汀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也不能全怪他吧。”

    “……”得，白给你打抱不平了。

    “你俩都有病。”程树咬牙切齿道，“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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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明汀没反驳。

    酒醒后他也不能闲着。干脆利落地捯饬好自己，一扫昨日的颓丧，按时赴约。

    然而宁芜已经在目的地等着他了，笑眯眯地招呼道：“走吧。”

    宁芜是陪他来看他刚装修好的新房。她是本地人，从购房到装修都是她在一旁帮着掌眼的。她绕着走过一圈，正欲找贺明汀说采光不错，却发现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阳台上。

    怎么了？有哪儿不满意吗？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到了嘴边又改了口：“你看完了？”

    贺明汀轻轻点了点头，带有几分歉疚地对她说：“我想卖掉这间房了。”

    “为什么？不是刚装修好吗？”

    “最近生意不是很景气，可能还需要这笔钱。”他顿了一下，“抱歉，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

    “没事。”宁芜不知道他公司的一摊烂事，只当他是有别的顾虑，“如果是一个人住的话，确实是太大了，可以换一间小的公寓。”

    据她所知他弟弟没过两年也要高中毕业了，假如还到外地上学的话，这间房子大概率是他一个人住，如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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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各买了一份冰淇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边吃边聊。宁芜下午还有事，贺明汀主动提出送她过去。

    “谢谢你这段时间帮的忙。”

    宁芜“啊”了一声，挖冰淇淋的小勺子差点掉落在地。

    “没关系。”

    “可恕我词穷，”贺明汀低头看着小纸杯里的冰淇淋，他买的是榛子巧克力味的，宁芜的则是薄荷巧克力，“除了谢谢，我可能说不出别的话。”

    薄荷的杀伤力强，宁芜感觉唇腔间凉丝丝的，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重复道：“没关系、”

    她知道自己表达得很含蓄，而贺明汀的回应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