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第1/1页)

    夏日的午后热浪重重，蝉鸣持续的噪声让人更加昏昏欲睡。

    罗青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锄着院子里的野草，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喊他。

    “罗青！罗青！”

    他被猛地推醒，看见一张女人的脸。

    “你怎么睡着了，一会儿周扒皮看见肯定要找借口扣你工资了。”

    女人的嘴唇开开合合，让罗青有些恍惚。

    视野里是办公室的格子间，哪儿有什么乡下的院子。

    罗青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笔以及纸上胡乱涂画的划痕，揉了揉太阳xue。

    女同事好奇地问：“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罗青摇头说：“没事，只是最近有点失眠。”

    女同事露出同情的眼神，说：“我以前也经常失眠，后来搬家就好多了，我怀疑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风水不好，如果你的失眠看医生也没有用的话，不然也试试这个办法吧。”

    “好，谢谢。”

    罗青客气地道谢，却没考虑这个。

    因为没钱。

    他现在租的一室一厅不包水电费一千五一个月，通勤方便，同地段的其他房子都要更贵。

    他没考虑过合租，他的身体不合适。

    尽管面相宽厚体型高大，但他却算不上纯种的男人，牛仔裤里藏着一套女性器官。

    打卡下班后，罗青从超市买了菜回家。

    最近睡眠缺失的严重，在等待煮饭的空档，他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饭快要熟了，他起身去往厨房炒菜。

    菜是昨天切好放在冰箱里的，他记得是胡萝卜。

    他花了点力气打开冰箱，脑袋沉沉地拿出碟子，打火倒油，准备下菜时感觉到胡萝卜丝好长，翻炒也没有香味。

    锅铲上似乎沾到黑灰，罗青仔细一看，这炒的不是什么胡萝卜丝，而是一堆烂掉的线香。

    ——叮！

    罗青猛地睁眼，看向了电饭煲。

    饭熟了。

    罗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没有味道。

    油烟或者是香灰的气味，都没有。

    罗青走向了厨房，花了点力气拉开了冰箱，忍着睡眠不足的头痛拿出了一叠胡萝卜丝。

    开火打开抽油烟机，倒油翻炒。

    奇怪，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罗青晃了晃脑袋，可能太困了。

    没什么胃口地吃完晚饭，罗青拖着沉重的步伐空着手进了浴室。

    淋浴头的水浇在身上，从宽阔脊背到挺翘的臀峰，流过笔直的双腿。

    罗青草草洗着重点部位，但今天的水不知怎么了，格外的冷，往窄小的缝里钻，像是蛇类细长的舌。

    手机持续响动，似乎是有谁急促来电，隔着水声朦朦胧胧听不清楚。

    罗青胡乱擦干净身上的水，看见了挂着的内裤。

    他拿了内衣吗？

    也许顺手拿了，但他不记得。

    罗青穿上了内裤才发现有点不对劲，裆部似乎有点湿腻，又好像只是错觉。

    罗青拿起手机，发现有一道家乡的陌生来电提醒。

    但在独自抚养他的奶奶去世以后，他再也没回去过。

    罗青拨了回去，一片忙音，无人接电。

    罗青打了个呵欠，倒在了床上。

    他似乎又回到那个小院子里，在午后没精打采地锄草。

    屋子里是奶奶沉闷的咳嗽声音，带着不得不用尽全力的痛苦。

    “罗青，你奶奶怕是不得行咯。”

    “好好好，有的救，你别哭了，这大晚上的我在这看着，你去叫人。”

    “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跑，第三个路口的第一家，叫胡医生来给你奶奶看看还有没有救吧。”

    第三个路口……第三个路口……

    到处一片漆黑，在和他一样高的杂草里，他看不见路口。

    坟头几朵鬼火飘着，他被什么绊倒，一头撞在了硬物上。

    像是人的腿，他抱着求：“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

    古老破碎的墓碑沾着鲜血，在夜里寂寂无声。

    “可以，二十年后，你要为我收敛骸骨重刻碑文，你愿不愿意？”

    他只听见了“可以”和“愿不愿意”，用力点头。

    “哎哟，怎么搞的满头血，胡医生来了没？”

    “还好你奶奶又好点了，你在这守着，我去叫人。”

    “罗青？罗青？怎么烧的这么厉害。”

    “罗青………”

    “罗青。”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罗青头疼欲裂地关掉了闹钟，疲惫地洗漱。

    好像做梦梦到了奶奶，他已经很久没梦到奶奶了。

    奶奶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但一直咳嗽也没出过大事。

    有一年他发烧烧的很厉害，奶奶身体反而好了些。

    不过那天的事情他不怎么记得了，春婶说他跑出去叫人，结果摔的满头血的回家，人也没叫来，还好奶奶没事。

    那年他几岁？好像是七岁。

    “罗青，你还是没睡好？”

    “嗯。”

    “晚上一起聚餐啊，就去你半个月前生日吃饭的那家。”

    “好。”

    “罗青，你是不是还没对象？都过二十七周岁二十八了！”

    “我不急。”

    罗青摇头，忽然有些痛苦地皱眉。

    腿间好疼，似乎女xue被人用力咬了一口。

    明明是白天，他却浑身一冷。

    “罗青，你没事吧？”

    “可能空调温度太低了。”

    …………

    “罗青，你黑眼圈越来越重了，不然搬家换换风水吧。”

    男人含糊地应声，弯腰掩饰最近莫名一直淌水的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