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从我家滚出去 (第1/1页)

    叶玉昭受伤后的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缓和，非要说的话甚至算是兄友弟恭。

    叶严最近作息规律，白天会在家处理一下线上的工作，傍晚去接伤患叶玉昭放学，回家做晚饭，甚至有时候顺路会一起去买菜。因为叶玉昭太娇气，说什么都不肯吃外卖，嫌脏。

    叶严想不通学校外面的麻辣烫叶玉昭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其实叶严并不会做饭，也从没想过学习。但叶玉昭一只手不方便，叶严只能纡尊降贵打打下手，毕竟吃人嘴短。

    吃完晚饭会帮叶玉昭洗澡，次次洗澡叶玉昭次次硬，叶严已经能很好的忽视了，心里暗叹一声年轻就是好。并且坚决不再和叶玉昭产生任何性接触。

    因为伊思病情急转直下，叶严还把叶玉昭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方便不时之需。

    两个人会一起去看伊思，提前问好伊思想吃什么，做好了给伊思送过去。其实伊思并吃不太下，但看见两个儿子拎着热腾腾的饭菜去陪她说说话也总是高兴的。

    每次从医院出来，叶玉昭都会很沉默或者突然抱住叶严。叶严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任由他抱着，摸摸他的头或者拍拍他的肩。

    这天叶玉昭照例走到叶严面前索要拥抱，他紧紧搂着叶严，问：“哥哥，mama快要死了吗？”

    叶严沉默不语。伊思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离开只是早晚的事，那一天甚至都不会太晚。

    叶严本该开心才对。怀里少年的体温所传达出的不安与恐惧，曾是满足叶严嫉恨最好的养料。但或许是因为伊思对自己确实还算不错，或许是失去母亲的同病相怜，叶严又觉得叶玉昭可怜了起来。

    “mama不在的话，我该怎么办？”叶玉昭又问。

    “我答应了伊思，会照顾你。”

    “哥哥不会再离开了吗？”叶玉昭看着叶严，像一只街边的流浪狗。

    叶严的喉咙滚了一下，模棱两可，“我答应了伊思就会做到。”

    自己回英国后，叶玉昭有什么事也照样可以联系自己，叶严想。

    叶玉昭的眼睛似乎暗了一下，只垂下眼睛把叶严抱地更紧了一些。

    好说歹说的哄到叶玉昭回书房写作业，叶严正打算去把从医院带回来的食盒给洗了，沙发上突然响起了提示音，是叶玉昭的手机落在客厅了。

    叶严随意瞥了一眼正打算给叶玉昭拿过去，发现屏幕显示的是网盘备份的消息提醒。叶严本不想多看，但这奇怪的相册名称引起了他的注意，【该死的人】。

    叶玉昭的手机甚至不需要解锁，叶严用“关心弟弟的心理健康”为理由挣扎了一秒便直接点进了叶玉昭的手机相册，打开【该死的人】，发现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叶严历任约会对象的照片，有男有女，涵盖了叶严近一年多来所有约会对象，包括前几天的穿着浅色针织衫的安念。

    叶严想也没想就攥着手机冲进了书房。

    “这是什么，你找人跟踪调查我？”

    叶严径直把手机扔在了叶玉昭书桌前，咬牙质问道。

    叶玉昭停下手里的笔，扫了一眼手机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我只是担心哥哥。”

    叶严被怒火冲昏了头，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面前的叶玉昭并无半点惊慌的模样，仿佛已经早有预料。

    “叶玉昭，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叶严失望至极，爆发的愤怒让他气血翻涌，攥紧了拳头就想往叶玉昭脸上招呼。

    叶玉昭看着叶严气势汹汹的拳风，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平静地询问道：“哥哥，你又要打我吗？”

    叶严的拳头离叶玉昭的脸只差半点，闻言堪堪停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解释。”

    “我说了，我只是担心哥哥。”叶玉昭拿起了手机，仔仔细细翻看着这些人的照片，突然又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笑什么？”叶严突然觉得叶玉昭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让他眉头微皱。

    叶玉昭把手机对着叶严，手指展示一般滑动着屏幕：

    “哥哥，你看不出来吗？”叶玉昭的神情天真又残忍，“他们的某些部位都长得和我有点像。”

    他开始对着照片认真地指指点点：“这个人的眼睛，这个人的下巴，这个人的鼻子……”划到下一张，又指着安念，说：“这个人的嘴。”

    叶玉昭抬头去看叶严，歪了歪头，语气笃定：“哥哥喜欢的是我的脸不是吗？”

    如坠冰窖的感觉让叶严浑身发冷，叶玉昭的每一句话都让叶严觉得荒谬至极，甚至想吐：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哥哥，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我就在你身边，也什么都听你的。为什么宁愿用找替代品也不愿用我呢？”

    叶玉昭眨了眨眼，露出可怜又落寞的神色来：“哥哥，把我带在身边吧。”

    “他们不是替代品！”叶严带着怒火的拳头还是落到了叶玉昭脸上，他用尽了全力，叶玉昭硬生生被打得后退了几步差点站不稳。

    “别太自以为是了。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只是喜欢好看的人，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有很多，谁都可以。就你，我看不上，懂了吗？”

    叶严已经被彻底惹恼，凶狠而不遗余力的反驳脱口而出，完全没发觉这场对峙的重点已经从侵犯隐私变成了谁是谁的替代品。

    叶玉昭的嘴角在往外溢血，但他浑然不觉，似乎还在思考叶严刚刚说的话，半晌才轻轻开口：

    “哥哥这张嘴，为什么永远吐出的都是伤人的话。”

    “从我家滚出去。”叶严略带嘶哑的声音仿佛带着冰碴子。

    叶玉昭高大的身子抖了抖，似乎吓了一跳。

    叶玉昭没有想到叶严会气成这样，他只是想让哥哥明白自己是最好的，想让哥哥不要抛下他，即使只是因为这张脸。他太不安了，哥哥会离开的恐惧让他开始慌不择路地想要证明自己。但这招，似乎是错误的。

    叶玉昭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他抱住叶严的腿，抬起头的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不要赶我走……”

    叶玉昭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带着血丝，一边嘴角的血已经沿着下巴滴到了衣领，他期期艾艾地哭求着，眼泪和血液混作一团，看着很狼狈。

    “对不起哥哥，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赶我走，对不起……”

    叶严紧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哥哥，你和mama说过会照顾我的......”

    “我后悔了。”叶严用冰冷的眼神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现在连哭都让我觉得恶心。从我家滚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叶玉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严，手依旧紧紧抓着叶严的裤腿，连那只包扎得厚厚的手掌都因为用力过猛隐隐渗出了血迹。

    叶严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一脚踹开了叶玉昭便摔门而去。

    门后的叶玉昭失力般跌坐在地上，一张湿漉漉的脸苍白得像个死人。

    叶严也不知道明明是自己叫叶玉昭滚蛋的，怎么先跑出来的反而是自己。他在路边猛抽了几根烟才勉强平复了乱七八糟的汹涌情绪。出来也好，再和那个思维不正常的弟弟待在一起，叶严怀疑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把他揍到医院里去。

    叶严整理好心情回去的时候公寓已经空无一人。叶玉昭的行李很少，带走后家里也没什么改变，仿佛叶玉昭从来就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