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仁波齐_云淡风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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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淡风轻 (第2/2页)

不敢做什么,现在面前这个瞧着十几岁的小卒却能够随意拿捏。

    “对,要是真护着我们,都要饿死了,怎么连城都不给进!这是要逼死人!”

    沈三看着面前这群神情激愤的难民,慌忙解释,“这是军粮,吃了是要杀头的,这是给前线守城的……”

    “杀吧,反正都是死,吃饱了上路,阎王爷也好收!”

    正喊着,一个马脸汉子跳上了车,掀开挡雨的油皮布,大喊,“这里有吃的!”

    围在沈三身边的难民闻言蜂拥而上,扑到了储粮桶旁,抓起生米塞到了嘴里大口吃了起来,有几个被噎直翻白眼,却仍旧抓着粮不放。

    沈三虽然自幼丧父,却没挨过饿,如今见到这去难民的模样,心下不忍,心一软,便也没喊那边守城的侍卫来帮忙,心道也算是救民于水火,真人心善,想必看到若是她在,也会救这些人。

    “守了这么多天,这一营的兵都快断粮了,幸而你们来得及时,还带了些物资来,否则,还没等蛮子动手,这营里就要先乱了。”张三清揉着太阳xue,眼中皆是疲惫,“想着你们还得十多天,没想现在就到了。”

    “如今大将军来了,真人也可稍微放松些,子润情况如何?”周文不在,顾锦就成了席征的嘴,他一边指挥人把一车车的物资卸下来,一边回应着张三清。

    张三清沉默半晌,哑着声道,“不乐观。”

    席征这才把思绪从战场上收回来,“怎么?”

    “箭上有毒,须得百叶根解毒,百叶根喜寒,长在……戎城那一带。”张三清垂眸,心中大痛,却仍要在将士面前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在诉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方才去看了,高烧不退,阿还守在里头。”

    阿还原名张先还,是张三清的堂弟,医术也是老祖宗一手调教出来的,现下在营里做随军医官,他守着,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席子端为人冷漠无情,就算现今是周文白开口求他帮着去戎城边上采点要cao回来,都不一定能被应允,更何况是多年不见的张家后人,更何况现下最紧迫之事还是御敌。张三清心中知晓这点,即便心中惶惶,也不曾开口。

    席征却看了看她的神情,问到,“还能坚持几日?”

    张三清闻言大恸,咬牙回道,“能用的都用了,如果今晚能稳定下来还好,若是不能……”她喉头一哽,便再也说不下去。良久,才极力稳着声道,“也不能再用了,军中粮草匮乏,也不能只紧着他一个人。”

    这便是要放弃了。

    乾字门家主和夫君伉俪情深,素有贤名。纵使席征对他人他事都漠不关心,也在周文的嘴里听到过他们夫妇的事。当时周文语重心长,“子端,你若是成亲,也要如此。”

    席征看了看张三清青黑的眼底,从那双黯淡的双眸中看到了藏于其中的沉痛,他思忖片刻,问道,“右都尉,带来的兵马,现下能否出发?”

    顾锦一愣,随机反应过来道,“日夜兼程,兵马劳顿,若要现在行军,怕是只有将军的五万亲兵了。”

    席征点了点头,“可。”

    张三清捏紧拳,怔怔地看着席征冷峻的侧脸,见他翻身上马,扬鞭道,“右将军,看好左都尉,这两三天的功夫,可别让他死了。”说完列队整兵,带着五万亲兵冲了出去。

    顾锦一身戎装,却被席征勒令留在营中,他看着同样被留下来的赵三,心下明白此行凶险,一时间也有些默默。

    张三清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一旁的一个小伍长却上前跪在她面前,“真人,羊岭镇那边来报,说是押解军粮的沈三,看护不利,被抢了,这该……”

    这伍长本是好心,沈三年纪不大,由他单独押解军粮本就是军力人头匮乏下的权宜之计。据说这个沈三和真人还有些许往来,如今来报,也是想争取宽大处置。

    张三清却心挂躺在榻上生死不知的夫君和轻车简从深入敌军的席征,听到“军粮”二字,当即怒喝,“军中有军法,这等事还需多言?”

    若按军法,打五十个军棍,只怕沈三半条命就没了,那伍长见张三清面色不佳,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没胆再多说什么,只问,“不知,是按照大将军的法来还是……”

    赵三心系大将军,此时也情绪不佳,闻言,转头看向张三清。

    看着前方马蹄扬起的灰尘,张三清对着赵三道,“自然是大将军的。”

    多年后林微想起那一日,仍旧记得,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好日子。

    他拎着赶羊棍坐在山坡上,看着羊儿在山下吃着草,一派悠然恬淡。早晨刚下过雨,风中还带着点泥土的清香,不免心旷神怡。

    格桑就是这时出现的,她像是胖了些,一张俏脸愈发圆润,见着他急匆匆的爬了上来。

    “三哥,拉巴最近有传信来吗?”

    “十日前刚来了心,说在羊岭镇舅舅那里筹粮,过些日子去羊城,一切平安。倒是你,怎么来了?”林微微微笑着问。

    格桑得到消息后就翻山赶了过来,此时还有些喘,她犹疑着说,“昨日有一群瞧着像是官兵打扮的来家里,开口就问识不识得沈三,卓木一瞧着那群人不像是报喜的,留了个心眼没说是,只说这草原上没听过姓沈的。福叔知道这个事后给那些个官兵送了点馕饼,又打探了一下,听话里像是说这个沈三,护送军粮不不利,延误军情之类的,要拎了他的家人去一并没为官奴。”这个词新鲜,格桑从未听过,皱着眉问,“官奴是什么啊?”

    延误军情

    没为官奴

    随着格桑的话,林微面容惨白,一瞬间他像是又回到了苍林关,他背着奄奄一息的林伯仁,在长的像是望不到头的巷子里留下成串的血脚印。

    他看着格桑天真美好的俏脸,猛地起身,“那群官兵,在哪?”

    “那群人像是看出了福叔在套话,本来要朝着卓木一指的方向去的,却走了反方向朝这边来了,我瞅着等到日落,就到这了。三哥,他们说的那个沈三,是拉巴么?”

    若真是官兵,那他们骑的就是军马,肯定比格桑的小马驹要快上不少,说是日落,只怕是已经到了。

    林微猝然起身,朝着山另一头家的方向飞奔。

    格桑不明所以,见三哥如此焦急,也跟着跑了起来。

    几顶升着袅袅炊烟的帐篷就在眼前,林微猛的停下脚步,与骑着高头大马里立在帐篷前的官兵遥遥相望。

    他双眼木然地看向前方,这一刻,却突然想笑。

    来的人是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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